小舟靠在贡湖“西堤”,这里多有名胜,云影湖光,引得许多文人留连忘返。

三月渐渐到了,话说三月春风似剪刀,岸上有着绿意,才自道院返回的叶青,就上了岸。

叶青有着心思,无心欣赏春色,上了岸就想喊牛车回去。

“榜眼公,还认得下官不?”

叶青回过去,不由一笑:“姜宰相之孙,姜大人谁不认识?”

说的却是在圣上登基时处置的姜仁之孙,姜南苦笑一下,说:“榜眼公还是别说这事,就是祖父坏了事,我姜家才落到这地步——来,我给榜眼公引见一下,我家主上正好在附近。”

叶青一怔,跟着姜南过去,果见不远处石阶上站着一个人,看上去并不出奇,只穿一件青袍,戴着一个银冠,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贵公子。

只是凝神看去,就见得青紫之气氤氲,才显出了不凡之处了。

“见过王爷”叶青此时是两榜进士,最大的好处就是除了皇帝皇后几个尊位,见官不拜,就算对着郡王都只要深躬。

誉郡王点头回礼,微微一笑,上下打量叶青,口中笑着:“久闻本届榜眼年少英杰,今日一见,果是英气勃勃。”

说着就上前拉着手:“走,我们一起进去坐坐”

这时还没有到午时,不远处的玉倾楼,隐隐听得筝萧笙篁,说笑酣歌,就自上去,才进去,就有着伙计颠颠过来,口中说着:“誉公子,好久没来了,我们都心想是不是招待不周,刚才还叨念着您,您就来了……”

说着,就引着里面去。

“誉公子?”想必就是誉郡王微服的名号了,这也很容易理解,誉郡王今年才二十岁,才就封郡王,开府建牙,还有少年意气,自不会太过肃穆,微服溜达街坊之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叶青这样想着,就跟着誉郡王徐步而入,却见这处楼阁的确不错,沿廊进去,至一处小楼拾级而上,就闻暗香袭人。

到了楼上,没有硬坐,就是软榻,和沙发差不多,誉郡王自己就斜倚上去,又请叶青坐,叶青也不客气,在对面坐了。

不需要吩咐,伙计就送上了水果,又让几个歌伎在外面厅里演起了《执九扇》,几个少女披一身纱裙,就自大厅里歌舞起来。

誉郡王就笑着:“我和六哥他们不一样,就喜欢这些酒色——”

“信你才怪”叶青寻思着,前世太子废黜,六皇子连就藩机会都没有被赐死,余下五个皇子中,这誉郡王不动声色之间,成为太子的呼声渐高,却是厉害角色,那会如他所说只会沉浸酒色?

不过见这皇子态度和缓似友,也觉心上温馨,笑着:“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王爷只是显出本色,左香右黛,玉钗横陈,羡煞人了”

誉郡王听了先是一笑,接着就一怔,喃喃了二句,叹着:“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这唯、真、自,真是道尽了浑然天成。”

“六哥向来礼贤下士,这次可真走了眼,您这样大才,岂是这点待遇能请着?”

说着就一笑,一拍手,就有着人上宴,两位少女,姿态盈盈持酒相陪,叶青看了上去,见着两位少女端庄秀丽,却隐有内媚,不由暗骂这郡王真会享受——这种却是最有品位人才有的选择。

誉郡王见姜南侍立,就说着:“你还立什么规矩?坐吧,没有形迹,这酒才吃得痛快”

又向叶青举觞,笑着:“钱能通神,我最喜欢钱了,有钱才能过的舒服——听说你有一份大富贵给我?”

叶青是爽快人,听着誉郡王这样爽快,就笑着:“大富还是有,大贵不敢,还望王爷赏给我呢

说着就自怀里取出了一份书卷,递了过去。

此刻渐渐是是中午时分,太阳高照,湖波荡漾,让人心旷神怡,誉郡王接过书卷,以轴,五尺长、两尺宽,看上面书法,见着每个字只有拇指盖大,却字字风流飘逸,先不由赞着:“好书法,我看似不亚于陈品之了。”

陈品之是当代书法大家,这赞誉就很高了,誉郡王接下去,就凝神看着,开始时还不动声色,片刻就想明白些,露出了喜色:“妙”

最后却渐渐变色,放下书卷,抚掌而赞:“我闻得,古有阮师之刀,以水火之齐,五精之陶,用阴阳之侯,取刚软之和,才得以铸成,古之大贤,总结已完备,不想还能更上一层。”

这话意思是古贤士总结了以火候(退火)、水的利用(淬火)、冶金炉窑、铸造用陶、生铁熟铁合炼这一系列技术的结合来制成钢刀。

叶青笑而不语,将一杯酒下肚,单论局部改变,没有见到实效前,确难以使人信服,可整体改进得法的话,描述丝丝入扣,就不由使人相信。

叶青毫不避忌画出实物,就是要让对方去实证,不想这位郡王,对这炼铁过程非常熟悉,没有实证,就立刻明了。

让人感慨这世界的官僚和王爷的确不是空泛论者。

誉郡王说完,就把这书卷交给姜南,姜南一看,他似更精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