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黑,水波撞击着船身,舱里有些幽幽。

俞帆心中迷惘,倏间又似在一处战场,里面有着一些影子,却奇异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赶了上去,一看却又不识。

当下抹着冷汗说:“你们是谁,怎么我不认识,又有着熟悉的感觉?”

“我们原本是你的缘分,现在却要尽了,人世间变化莫侧,您以后要多保重”这些影子说着,渐渐退了过去。

见着它们退去,俞帆心里悲怆,呼唤:“你们回来,你们不要走”

转眼之间,又有着叶青的面孔,盯视着嘿嘿冷笑。

“公子,你魇着了——醒醒”

“啊”俞帆突自恶梦中惊醒坐起,冷汗淋漓,睁眼四看,才知是南柯一梦,想起梦境,心中突突乱跳,看着来人掌灯,又挥退着近侍,说着:“没事了,你们让我静静”

一个人帐中怔怔片刻,才不由苦笑:“叔父说的对……这是我心魔。”

曾想过与此人和解,但利益是人性底线……仇恨结下了,有时道理都没有办法解决,只有靠着武力来解决

而且骨子里一种天生骄傲,使他苦笑渐渐淡去,神情坚毅:“我俞帆岂会被你打倒了?以后的路还长着,等着瞧”

披衣出门,这时星月寥寥,雨收云散,青穹如洗。

俞帆的神情恢复了清朗,又恢复了从容,回首望去,见着后面是七艘连绵船队,载有五百人……

进士、同进士的归乡无不如此,沿途就和火炬吸引着夜萤一样,在各地死寂的潭水中激起了波澜

越熟读青史,越震憾朝廷的控制术,印刷术普及后,寒门士子纷纷涌出,这名额有限,总有许多有才而不得志者,放在地方就是隐祸。

默许进士、同进士招附,就形成可控力量,每三年的四五月,上百或数百进士同进士归乡路线,就和人体经络一样,通往各州,吸纳邪气,又转化作新血,促进新的世家。

这还是小头,真正壮观的是新君登基前后,数个到十数个名皇子被册封亲王,出京就藩,在通往边疆的道路上,蜂拥而来大批从龙之士,形成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群,进行着大迁移,波澜浩荡,不亚于一次远征……

实际就是一次远征,把在各州各郡多余的人才,甚至失业人口带了出去,去版图外围,建立新的藩国。

这些人开垦,奋斗,每一代都是一个史诗,建立成功后,又向内地输入新血。

但俞帆知道这些0不是他可以想着,估计自己只能吸取五百,而真进士,甚至一榜三甲,放开了吸取,怕吸附一两千人都有可能,这就相当再造一个叶家,实力倍增,就更难对付了。

而且这人早自己一个月回去,怕已在徐徐消化……

俞帆痛定思痛,对叶青十分忌惮,一听闻叶青赶回消息,就下定决心,走通了明郡王的路子,在应州某郡任职。

只是不太可能是南沧郡

一方面朝廷流官制度下,在同州已是极限,除非和叶青一样放弃实职,否则不会允许本郡就职,以防止世家过于坐大。

一方面俞帆不想此时和叶青再度碰撞,自己是郡望,底子深厚,只要镇之以静,消化完这批人口,再接过家主之位……

俞帆眯起眼睛,目光幽幽,自上次失败后,父亲态度越来越不明朗,这也是自己要在别郡另起炉灶的原因。

“来日方长,战事一起就有许多机会。”这样想着,俞帆望向河道前面隐隐辉光:“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平州,要在州城停靠么?”

“这是自然。”俞帆点点头,和各州郡打交道是必然,流官体系转运下说不准哪年就成为自己上司,这时结下的机缘对双方来说都很有益……

在京城时反复权衡,参考了寇先生意见,选择了明郡王,有着他在,自己的前途短时间内不成问题,并且通过了俞家的关系,郡王的名义,以及自己同进士第一的光环,还招揽了几个术师——这就不是叶青这种没有内涵的人能有着,哪怕他是榜眼公。

船身一震,在码头上停靠,突见着一队巡兵提起了灯笼,夜照而来,见着是进士船队,不敢造次,上前行了礼。

俞帆下了船,见着码头有些冷清,不由诧异,唤过了一个军官,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这军官行了礼,说着:“大人,本州宵禁,自是冷清了不少。”

“宵禁?平州怎么宵禁?”俞帆看了上去,现在是晚上,但并不太晚,怎么就静街了?

地球上宵禁非常正常,但这个世界道法显世,并不怕夜市,故除非特殊的情况,才有宵禁,平时不宵禁。

只见着静街后,整个码头显得特别阴森,重要街道口隐隐站着兵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

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隐隐可见灯光昏暗,只有更夫提着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逐渐远去。

“大人,是有些原因”见着四下除了自己士兵,没有别人,军官就凑了上去,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