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隽回过神来,听着王允感叹:“今晨见着烽火,吾就匆匆赶至太师府,却劝不住董太师东进之心。”

朱隽心一沉,知道这说的是李儒向董卓提供三套方案,简单概括起来分别向西逃跑,居中抵御、向东进攻三种。

“董太师选择东进之策,吾深忧之,朱将军以为如何?”

“此不智之策。”

朱隽摇头直白说着,在府上初闻就不认同此举,作被拉拢的旧汉名将,他藏在心里并不说出来,此时才**裸评价:“但比逃跑好些,遍布郊野民众阻碍大军行动,势必迟缓而转向困难……敌人大敌急袭击追至,怎么抵御?”

说到这里,朱隽一顿,观察着王允的神色,又缓缓说:“其实我倾向坚守,军心动摇之际轻举大军,以兵法来看,与寻死无异……太师当是明白这点,或更多只虚张声势,目的仅仅是夺回巩县以接应虎牢溃兵,让接下来坚守变得容易些,直至联军粮尽而退,再归长安。”

王允目光闪一丝异色:“如果说,我得到的消息是,西凉军欲一举击溃刘备呢?”

“这不可能,除非……你是说联军内部有变?”朱隽眯起眼睛,突反应过来,紧盯着王允:“此前会议中,司徒大人力荐我朱隽守城,是欲何为?”

“我有一侄子王凌为校尉,文武兼长,适合值守大武库。”王允说着,就做了着送客手势,目送朱隽出去。

真实做起来当不是一句话简单,董卓再是倾兵将东击迎战,面对刘备巨大的军事压力,徐晃高顺这样大将肯定要带上,却会有亲将率兵留守洛阳各处重要府库。

自己文职系统在军中没有路子,朱隽是大汉名将,西凉军里整合旧南北军中,再经过清洗,都有不少人脉,少量安插进一点人手不难。

“介时事发与否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完全可见机行事……这就是以筹码。”

车驾行远,王允思绪才自陌生的军事领域收回来,回首望向角落里。

黯淡的光影下,一袭黑色斗篷的窈窕身影,依稀是当年乖巧听话的少女。

“千金之女,怎轻涉险地,不知道现在城里多乱,你一个女子……”王允见此,就不由责备。

貂蝉抬起头看了自己义父一眼,目光温润,不言不语透出一丝倔强。

王允就有些头疼,知道从那件事后,这女儿一直信不过他,这次来在身边隐隐监视,确证他在关键时刻的各种活动纳入某个范畴。

“倒是看得起我这老头子,看来刘备果在城中早有布局——早该看出,此子逆心深远……”

一路这样沉默着,直到府邸后门停下,王允叹息着开口:“不回家看看?

貂蝉望一眼几年不见故园,又看一眼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能体会到那一点期待。

毕竟是多年的养育恩情,童年回忆转眼袭上心中。

她迟疑了下,捏手中五行遁玉符手链,还是摇了摇首:“事情很多,女儿没有这个时间。”

王允苦笑,不再语言。

“父亲珍重身体。”她柔和一拜,带上面纱和兜帽,随车帘晃动,一下就消失不见。

这让王允一怔,多年印象崩塌,他突意识到——这女儿已非过去需要依附家族的柔弱少女,而是拥有强大道术一方主事。

不说道术,单是掌握的权柄,此时未必小于自己。

“叔父……”见着车架回来,二十岁左右的一个青年迎上来,这时若有所觉看去,小巷里一道眼熟倩影,仔细看,又是空空。

大概是看花眼了吧,堂妹早已归于许昌,怎么可能是她……

王凌这样想着,心里有些空落,定了定神,掀开帘子,见王允怔怔着出神,小心翼翼说:“叔父,到家了。”

“唔”王允慢慢睁开眼,有点迷惘看看,出来,就向里面而去,王凌连忙沿走廊曲曲折折跟着。

王府几次修茸又几次破落,现在有些陈旧,再怎么样维持,董卓入京实是对原本汉朝重臣的重要打击。

王允望着一语不发,许久,见周围四下无人,才重重吐了一口气,说着:“……西凉军已是疯狂末路,既倒逆行事,吾等势不能与之同沉,那就推上它一把……”

“叔父说的是正理。”王凌听得喜悦,知道在自己力劝下,叔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那玄德……刘使君那面?”

王允倏回身,脸色又青又暗:“哼,休要提他”

说着,就要拂袖而去,自己目标只是让董卓去死,董卓一死,天子入长安后,朝廷自能徐徐图之,可不是打着投降刘备的心

以老人刚硬的脾气还算是给了侄子脸面——这侄子文武兼修有成,趁扩军已是校尉之职,是族中预定下一任族长。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在想着后路,但国之大运,岂有后路可言?你和你那帮世家兄弟私下乱搞什么我都不管,就不可和刘备联系”走了几步,王允突停下来说着,并且目视王凌。

王凌被这寒凛凛的目光镇得一缩,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