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草原茫茫,刚入秋,白天时阳光还算好,现在夜时就已刮起了冰原寒风,昼夜温差明显起来,牛马都已要收到盖顶棚栏里,严寒生存环境锤炼着整个生态体系,人在其中的活动就分外突显。

苍莽的秋山沉寂在深寒的夜色中,因山脉遮蔽了寒风而气温相对恒定,南面的大片草原依旧翠绿,熊鹿时在山林中出没,牛羊成群吃草,时有野马群狂奔而过,更多是一队队游骑,越向山脚去越是密集,有许多衣着华贵的长老、武臣、文官车驾往来,火炬通明,人喧马嘶,气象非凡。

外圈二十里光亮不多,分布散落大小部落的毛毡帐篷,内圈连绵的大片金色灵气辉光,是特殊的寒铁灵木围成连绵近十里的寨墙,硬寨为宫,是魏王行宫的标志性建筑——金帐行营。

此是因为形制浩大,建成后在寨墙上搭着金色小毡,用以给卫士遮雪,远望起来就一座金色的巨大帐篷一样,是以有着金帐之名。

金帐每年四季迁移,号称“四时捺钵”,捺钵就是草原语的行宫意思,这样大的行宫带着数十万的核心部族,这几乎就是一座移动的大型城市。

遵循着游牧式的迁移,在四时捺钵驻留的时间长短不等,每处长则两月左右,短则不满一月。

春捺钵放鹰于混同江,夏捺钵避暑于白冰原,秋捺钵猎熊鹿于秋山,冬捺钵坐帐于北邙山……

本质上寒铁灵木的寨墙是移动式防护大阵,而对灵脉要求很高,无论北地何姓为王,这万年来都固定在四个地方转换,直到将来灵脉迁移。

很多南人听闻魏王金帐之名,甚至边塞诗中少不了以它做背景,却不知它还是一件巨大的战争机器,这一点上和蔡朝固定不动的白玉京截然不同,而且这法阵防护外,还有整套固定沿袭的形制,里面硬寨为宫,外面毡车为营,亲帐为近侍,贵戚为外侍,亲军为宫卫,武臣为宿卫,诸妃公主相随,百官轮番为宿直,整套内外军政体系都是跟着转运,这同时也给周边大小部落以强大的政治军事影响力,每年都会帮助清扫着外围不服。

里面就是巨大的法阵笼罩,这金帐本身就是一件巨大的战争机器,或在舒适性上不如帝都的白玉京法阵,更适合杀戮,是魏谱上最后一个被天庭承认的皇帝魏世宗,突围至草原后倾力打造,既是南朝法术体系的巅峰,又是北方草原上的实用化体现,千年以降,舒适性上没有多少提高,战争性能上优化重改了十七次,每一次新的优化都拿不服王化的土族来血祭。

今年是第十八次优化,今晚就将是尾声,魏王召集文武至此,是因他要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影响六千万国民未来的一个重要选择。

此时夜色中一墙之隔,寨墙里面明显气温宜人,广场上遍燃篝火,照的通明,徐徐清凉的晚风中也是搭着一个个小帐篷,这些不是牧民简陋的毛毡,而是夏秋季节使用的半透明丝绸凉蓬,稍挡阳光而又不隔凉风。

各凉蓬内里布设奢华,萧鼓悦耳,佳丽起舞,衣着华丽的勋贵们是一小拨一小拨聚拢,气氛火热,各自议论着此前对南朝战事、下土战事、以及最近驱逐阴兵和渗透南方的事——这不是什么遥远战事,而是各家都投了股份进去。

如果说魏王是狼王,那大小部族都是狼群,狼群就是要吃肉。

同样讨论军情,越靠近里面的凉蓬,越少吹嘘过往,而聚焦于时事。

最里面是一顶纯紫色的大帐篷中,更是如此。

这时就有文臣在禀报:“宫卫军十万,三千术师团,上百位真人,逐一清扫过去,随处都可建立据点……”

这其实类似股东大会,许多大部族勋贵和重臣听了,都是满意点头,这力量投放已经可观,而这仅仅是开始。

宫卫军是魏王帐下亲军,由同姓与母族中选拔构成,一个个都分有草场,算是嫡系武力,纪律性远比中小部族的私军要好,经历南北漠下土的历练后更是普遍跨入道兵,实力上虽不及金帐宿卫、内侍军、外侍军、宫卫术师团、武臣联合术师团,但同属正式道兵编制,除了蔡朝以外没有谁不畏惧这样的精锐……或者更准确说,除了蔡朝和北魏,根本没别人养的起。

“明天八月初一的晚上就到了进入下土的时间段,南北两漠的四块下土已经稳定,是向外面伸手,获取第五块甚至第六块下土的时候了,借协力抗击外域之名,在南朝各边州的有些暗子必须布下……这只是开始,远不是结束……新获得的下土,照例以先天神位封之,这点你们可以期望。”

“这只是中段,最后目标是整个九州,曾经属于大魏的土地,终究要在我这一代拿回来……这不是终点,千年黑暗的积蓄,一代代先王的牺牲、夙愿,都应于我身,当此大劫天变之机,我将征服九州,殖民八荒,推举仙朝而起……或许在最高的天顶,也有我一个位置?”

魏王一笑说,疑问句,语气却透露出一点上天授意的笃定。

“牛蝇之飞不过数步,即托良骏骥尾,得以绝群……臣等愿附大王骥尾,以证位仙班!”

帐下一众文武齐声拜服,主公应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