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熹元年,夏,洛阳。

于旱一个多月,雨进入六月才下,亏这是炎热时节,各地蜂涌而来流民不至于冻毙在道路上,当流民聚集到洛阳城外时,城里城外大户施粥救济,一直都不停过,虽好奢华的风气扩散,中原还是使一些责任感的传统保留。

只靠民间,渐渐人多粥少,还是出现了饿死病死。

两大集团博弈正烈,朝中视线已不在这方面,就算有所提及也没有重臣在意,只有王允、卢植在叶青恳请下,对何太后上书此事。

这时久旱无雨,蒸起地气直上,晒得地下滚烫,热得大汗淋漓,卢植正在禀告,用词就有些巧妙:“……一旦疫疾流行,蔓延百里,城里必受波及,老弱妇孺易染疫病……”

何太后就变了颜色,望着年纪小小的儿子,沉吟问:“卿有何良法?”

王允和卢植两人相视一眼,暗忖果不出所料,卢植见此就不再多言,王允开口:“请上用六法,一是建立灾民营、点录民册,二是特设赈济、控给饮食,三是各营隔离、保持清洁,四是以工代赈、重浚司隶水网……”

何太后听得半懂不懂,望望下面各人:“众卿可有异议?”

没人出声,众臣多半在心中有些无语,暗笑眼下节骨眼大事不顾,这点小事还拿上来说。

这点事谁想要,就给罢

见没有人反对,何太后就定了决定:“便依此言,王卿你来办此事。”

这条呈交给王允落实,但王允怎会应这个差事,说的明白点,口水喷喷还罢了,现在是二大集团对峙,哪有空。

当下说着:“此条呈,是骑都尉刘备所呈,臣只是转禀,既太后有命,不如就由骑都尉来负责。”

说着,就看着刘备,这事是你惹起,还是你自己去解决,当然王允答应此事,并非没有利益,这几条实际上就临时控制了洛阳一些治安力量

“哦?”何太后就看了去,就见着远远殿内角落里,叶青转了出来,叩拜:“臣刘备在”

“那就由刘卿来办理。”

“是”叶青应命,虽身上没有明确职务,但临时差遣也有不少权力。

叶青于是就经常往流民营跑,每天都到很晚回来,煞费苦心的样子,绝对不是出于敷衍。

连年灾荒,朝廷的常平仓其实已经空了,但能挤一点是一点,派简雍去各家门阀做说客,彻底扮演了一番叫花子角色。

在一些有心人推动下,许多人有意无意,士林间免不了讥笑叶青:“好一个新晋难民营关内侯”

叶青来到棚前,只见十个棚,一字排开大锅,都是满满的米粥,有人手握长柄勺子翻搅米粥。

叶青上前嗅到带股霉味,不禁皱皱眉,问简雍,“能吃么?”

“能吃,但转眼就饿了”简雍叹着:“各家给的少,只能这样,再说,这些流民也不能吃饱了。”

叶青懂得这意思,叹息一声出棚,舍粥是救荒救命,不能叫灾民吃得比洛阳普通百姓强,这样的话,整个洛阳城的人都要赶来吃了。

而且流民吃饱了,就会闹事。

继续前行,见着一人,问:“你们是哪里人?”

一个灾民回话:“大人,我们是东丘县人。”

叶青怔一下,说道:“东丘,你们县在这里有多少人?”

“三百多个,是附近几个乡一起上路,本来有五百多,现在只剩这些了。

“想不想回老家?”

“想……可家里遇了贼军,没有人了。”

“唉”

叶青站起身,站到棚口,眯着眼望着饥民,简雍就说些抱怨,叶青只是笑笑:“我们为了流民,不是叫花子是什么呢?只是……我们稍作点,就可以⊥成百上千人能活下去,又何吝这点精神呢……”

眼前又闪过无名乡老的面孔,问周铃:“那小女孩还好么?”

“还好,她很乖巧的……”周铃的眸子微微明亮起来,有种柔和的光泽。

简雍见了,就沉默下来,心中一叹:“这就是我的主公……”

就听到叶青说:“其实我以前说过的屯田之法,农兵合一,借此机会,我还想再试试……”

听到这农兵合一,关羽张飞两人都竖起了耳朵,叶青连忙说着:“朝廷现在,我不能做这事……说起来,我希望你们能学着点,我们屯田之法要能用上,可最大限度保存元气……咳,就说说细节……”

就在这样一日日中,难民营艰难生存下来,看不出有多少民气聚集,看不出这种坚持有多少作用。

有些主世界的人就说着:“董卓来了,放火把洛阳一烧,还不是一切玩完,榜眼公何必作这事呢?”

“榜眼公的心思猜不透……还是再看看。”

但是更多的人,却沉默了。

城东,一家酒店

不少亲近世家,宴上就不肯再开口,很快告辞离去,俞帆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态度温和起身相送。

一个面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