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问:“她说什么了吗?”

绿茵咬半天嘴唇。

陆睿道:“说。”

绿茵说:“少夫人说,公子若问一切缘由,只有一个字。”

但她不敢把那个字说出来。她将陆睿的茶水倒了点在桌面上,指尖沾着水,在桌上写下那个字。

她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放到桌上,道:“少夫人说,落落是提通房还是提姨娘,还请公子示下。”

纸张,有名有姓有手印,有衙门的印,公人的画押,不是别的,是落落的身契。

温蕙不要落落了,把落落完全地给了陆睿。

明明是,主母最好掌握的官奴婢。

一生依附她,生死都由她。

说不要,就不要了,随他。

陆睿盯着桌子,说:“出去。”

绿茵一顿,不再说话,福了个身,退出去了。

落落在外面候着,见她出来,忙问:“公子怎么说。”

绿茵道:“公子什么都没说。你好好服侍公子吧,我回去交差了。”

绿茵指挥着仆妇将陆睿常用的衣物收进书房的卧室里,然后便离开了。

留下落落,抱着自己的包袱,茫然。

陆睿望着桌面,水渍渐渐风干。

一个“妒”字,随风而去,消失在了空气里。

“好大的胆子。”陆睿呢喃。

“竟敢承认妒。”

“竟不要我了?”

夫妻自此分居。

温蕙居于琉光院,陆睿居于双花水榭。

对外称,春闱将近,要收心读书。

银线第二天便得了消息。绿茵亲自跑了一趟过去,把事情跟她说了。

银线把孩子丢给婆婆,急匆匆去了琉光院,见着温蕙,气恼道:“这怎么着?以后跟姑爷就不往一块处了是怎么着?你怎么这么倔呢!”

温蕙道:“既知道我倔,就别说啦。哪次说得过我呀。”

她神情语气,宛如从前在青州,就是个倔妮子。

银线很久没见温蕙流露出这种神情语气了,竟恍惚有些怀念,又反应过来:“那落落呢,你怎地连身契都给了姑爷。”

要银线说,落落的身契必须好好拿着,万一以后她生了儿子母凭子贵呢?捏着她的身契就不怕她作妖了。

银线的想法才是正常的吧,温蕙想。

她自言自语:“我果然是个怪人啊。”

还以为自己改了,原来,改不了。

“你别管了。”她说,“你管不了。”

银线颓然。

陆夫人也没想到她一时冲动,说了那番话给陆睿,引发了这一连串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