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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森和人坐在亭中喝茶。
今天他要见的这位常先生,是京建和华电合作的南湾项目投资人之一。
常先生出生江南,少年时远赴香港,多年未再归家。
他的太太也生于江南,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灵秀温婉,会说一口吴侬软语。
两人相携二十余载,鹣鲽情深远近闻名,连应酬公事,他也不忘时时提及家中的老婆孩子。
见岑森手上戴有婚戒,常先生笑呵呵的,还多提点了句,“你们年轻人,其实不必太忙于工作。钱这东西,既赚不完,也带不走。有时间多陪陪家人,出去走走,聊聊心事,脑子里那根弦才能松一松。”
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又笑,抿了口茶。
岑森没接话,但也跟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余光瞥见不远处周佳恒抬手掩唇,无声提醒。岑森放下杯子,望了眼洗手间的方向,稍带歉意地略一点头,“失陪一下。”
常先生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岑森起身,沿着滴雨回廊往洗手间方向走,周佳恒也不动声色跟了过去。
停在无人处,岑森问:“什么事?”
周佳恒垂着眼,上前附在他耳侧,低声说了句话。
他略略一顿,回身看了周佳恒一眼。
周佳恒心里叫苦不迭,根本就不敢抬头。
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给老板通知这种修罗场事件。
——老婆翻窗逃跑,屋外保镖竟未察觉,一直到娘家人前来哄劝才发现,人不见了。
这叫什么事儿。
好像越是这种高门大户,婚姻生活就越趋近于魔幻现实主义。周佳恒跟在岑森身边许久,听得多见得多,但自家老板成为当事人玩起囚禁play,倒还是第一次。
岑森安静的这会儿,周佳恒又低声汇报道:“季家两位夫人已经回去了,季董和季局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今晚会去南桥胡同拜访。”
岑森“嗯”了声。
周佳恒又说:“夫人除了手机身份证雨伞,什么都没有带,季局给柏萃天华还有夫人交好的那几家打过招呼……所以只有谷开阳小姐收留了夫人。谷小姐一小时前给杂志社请了假,现在两人都在星港国际,具体的楼层门户也已经查到了,您看……”
岑森:“只带走了手机和身份证?”
周佳恒应了声“是”,忽然福至心灵,又斟酌着补了句,“监控只看到这两样东西,护照和结婚证应该都还在。”
岑森抬手示意打住,眼眸微沉,声音也有着连日未休难掩的低哑,“先不用管。”
周佳恒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岑森昨晚彻夜未眠,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季明舒。
季明舒在他面前出糗的样子,季明舒穿漂亮裙子转圈的样子,季明舒在床上害羞的样子,还有季明舒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甚至他强迫自己去想工作上的事情,思绪也会冷不丁忽然跑偏。
其实理智始终在告诉他,他没有做错什么,是季明舒处理不好和李文音的私人恩怨在无理取闹。
但只要想起季明舒的控诉,他就会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还错得离谱。
天光微亮的时候,他去厨房洗米煮粥,本来还想做一碗红烧小排,可家里没有准备新鲜排骨。
等粥煮好的过程中,他又站在中岛台前写短信。
写了足足有十分钟,删删改改,最后不知想到什么,他又一键删除,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后来出门时的锁门,也只是下意识反应。他并不认为一张门就能关住季明舒,但也没想过,她为了离家出走,还真能干出爬窗这种小学生行为。
如果说误进男厕不得出、私下辱骂被抓包、转身塞套塞错人是季明舒人生中不可逾越的三座尴尬高峰,那下雨天翻窗出走还一路乌龙把自己搞成难民,大概就是她人生中不可逾越的狼狈巅峰了。
她翻窗离开明水公馆后,撑着小碎花雨伞在路边等出租。
可她平日养尊处优车接车送,压根就没有什么便捷打车的概念,等了大半个小时没见车影,才后知后觉捣鼓起打车软件。
捣鼓了十分钟,好不容易有人接单,她的定位却出现了偏差,在风雨交加中和司机解释了五分钟位置,司机还不耐烦,低啐一声,紧接着又撂她电话单方面取消了订单。
平白受了闲气,雨势又急,如果不是谷开阳收到消息及时来接,她都想爬窗回去等天晴再走了。
被谷开阳领回星港国际后,季明舒先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她身上香香的,还带着新鲜的袅袅水雾,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了一般,没有新风系统过滤的空气也都觉得清新。
谷开阳难得见她这般楚楚,不免心生爱怜,还给她插好吹风,亲自帮她吹头发。
她接受得毫无心理负担,坐在化妆桌前摆弄瓶瓶罐罐,小嘴叭叭地,不停吐槽司机吐槽岑森。
谷开阳毕竟是职场中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