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道长的生命随着那一丝丝被剥离的真气逐渐远去,眼睛越正越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窜将出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玉鹤真人突然长啸一声,惊得背对着他围成人墙的峨眉派众弟子纷纷回过头来,随即啸声转为一声哭腔,“金顶兄,你死得好惨啊。贫道一定要杀掉刘驽那个奸贼,替你报仇!”

原先那个不苟言辞的板脸老道玉鹤真人,转瞬间变成了一个比优伶还会演戏的人,他抱着金顶道长的头,干嚎不止。

峨眉派众弟子看见师尊瘫在玉鹤真人的怀中,瞳孔已经发散,鼻间气息丝毫也无,应是已经仙去了,顿时哭声响成了一片。

玉鹤真人强自按捺住心中的笑意,他瞅见落在那金顶死老道身旁的佩剑,伸手便取了过来,对着峨眉派众弟子道:“贫道要用金顶道兄的这把剑替他报仇,用刘驽那奸贼的血来祭奠他,如此他的在天之灵方能安息!”

峨眉派众弟子冲他拜倒在地,“此事就拜托给真人了,真人但有差遣,峨眉派上下在所不辞!”

玉鹤真人道:“应该的,我与金顶道兄同气连枝。奸贼既然害了他,那就是我玉鹤的第一大仇人此仇非报不可!”

他带着金顶道长的遗剑告别了峨眉派众弟子,衣决飘飘地回到了本派弟子中。他手指摩挲着金顶道长这柄遗剑柄上的机括,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

他早就看破了金顶道长这柄佩剑的玄妙所在,并想将其夺为己有,只是一直寻不着时机。如今他毒剑在手,兼之身具两派高手的内力,想那刘驽必不是自己的对手。崆峒派有两名弟子曾丧生与这个刘驽的手下,今番此仇必将得报!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与群雄对酒的刘驽,见其犹然不倒,不由地脸色一凛,心底生起一股凉意。

目下草地上皆是摔碎的酒坛碎片,余下未开封的酒坛已经不多。群雄与刘驽越喝越错愕,直不敢相信这少年的酒量怎地是如此之大。其中仍有人不信邪,越发上前来敬酒。

吉摩德站在刘驽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颇觉忐忑。万一这个少年喝得酩酊大醉,那达鲁尔派在失去此人的护佑之后,全派上下所有人必将不保,便连师父的性命也保不住。

此时恰逢又一名崆峒派弟子恶狠狠地上前与刘驽斗酒,吉摩德生怕刘驽出甚么意外,连忙命一名师弟帮他扶住地上的师父那喀巴。他自己捧着刘驽扔给自己的那坛酒走上前,道:“刘少侠,您就别喝了,这坛酒让我来替您敬他们。”

他酒量虽然不大,但是绵薄之力还是有的,能替刘驽挡下一坛便是一坛。

怎料刘驽回头冲他哈哈大笑,“不用,不用。这坛酒你先留着,别有用处!”

吉摩德听了他的话后,满怀狐疑地抱着酒坛退回了达鲁尔派众弟子中,眼睁睁地看着刘驽继续与众人斗酒。

渐渐地太阳自东方升起,照耀在清晨的草原上。不见牛羊,但有一大帮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皆是酩酊大醉。

刘驽指着地上仅剩的六坛酒,道:“马上就要比武了,谁还想和我喝酒?”

耶律选看见眼前的情形直是有些痴了,幽幽地说道:“别说,你小子还真能喝。幸亏我只比武不喝酒,否则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他向来不服刘驽的武功,认为此人上次在河边能胜过自己,不过是靠着敢拼狠而已。然而在喝酒这件事儿上,他却不得不佩服他,估计全契丹上下最能喝酒的男儿加在一起,也比不过此人。

刘驽连喊了数声,剩下的那些清醒着的人,再也没有谁愿意上来与他喝酒。七伤老人已经吃过他的亏,欲要在接下来的比试中,用拳脚上与他一分高下。玉鹤真人同样也是,他自持有两大高手的内力在身,这个疤脸少年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铜马满身血迹,他抱着长刀,冲着刘驽努了努嘴,接着将刀拄在地上,冲其摊开了双手,“你知道我有伤在身,不能喝酒,否则我会陪你喝完剩下的这些。要知道,我也是个很能喝的人!”

柳哥望着他,目光透出一丝哀怨,心道:“你不喝还好,若是你有个甚么三长两短,恐怕我也是不活了。”

刘驽眼中醉意游离,他的目光落在了被全忠门人团团护住的那顶红顶小轿上。轿前一名头目模样的人看出他的意思,上前抱拳道:“刘少侠,我们门主素来不喜饮酒,还勿见怪。我们门主说了,一切都在比武场上见真章!”

正当场面冷清之际,一直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青城派大侠肖苍蓝突然仗剑走上前来,“在下愿意陪刘少侠喝完最后这几坛酒!”

他掌心发力,剑鞘突地向前伸出,从地上挑起一坛酒,落于手中,长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海不复还!”

刘驽听后心神一振,此乃诗仙李太白的《将进酒》,辞意苍迈悲雄,堪称千古绝唱,遂回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两人举坛相饮,那位生性素来内敛的青城派肖苍蓝,此刻竟似换了一个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