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直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他此刻头脑清醒,顿时想起弄玉从洛阳带来的那封信,于是急忙找出拆开一看,浏览数行之后面露喜色,随即又转为愁容。

萧呵哒在信中说,已然找到刘驽父母的下落。刘老学究和傅夫人原在贼军攻打广州城时被擒,两人因违反黄巢军令,本要被当街斩杀,可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数名应该是来自江南眉镇的高手,将傅夫人径直带走,对那刘老学究却不管不问。

傅夫人被救走后,那贼军中的不知哪个头领跟着下了令,于是连刘老学究也得幸保下一条性命来。刘老学究目前已随军来到长安城外,只是不知具体身在何处。

刘驽将信握在手心里,全然不觉已将信纸捏成了团。过了许久,他方才沉静下心思去揣摩城外那帮贼军带来自己父亲的目的,莫非竟是为了要挟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必然将他父亲刘老学究藏身在极为隐秘之处,又岂是他能轻易找到的!

他不禁想起那在贼军中效力的师兄朱温,或许此人能够为此事帮上一点忙。两人在战场上虽然各奉其道,私底下仍有师兄弟的情分在。他朱温即便再生自己的气,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救。

随后,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根据近来派出城外的那些朝廷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那朱温的人马眼下仍然驻防在雍州,远离长安城,因此恐怕对此事也是鞭长莫及。

尽管此事做起来十分之难,刘驽内心仍有股亲身出城寻找父亲的冲动,可轻身功夫并非他的长项。恐怕他刚出城便会闹出极大的动静,届时若是被贼军四面环围,便连自己脱身也是极难,何谈救人一说?

想到这,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贸然将弄玉赶走,否则凭借弄玉的轻功和机灵,想在贼军中打探出一些消息并非难事。

恰好此时,门外有人前来禀报,他便收起皱巴巴的书信,打开屋门,只见来者乃是那已经数日不见的十名龙组属下。

“可有甚么要紧消息?”他径直问道。

十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其中一人回禀道:“大人,最近城里太平得很,并没有甚么要紧的事情发生。”

“嗯。”刘驽淡淡地应了一声。

“大人,可有甚么案子要我们去办?反正我们眼下也没事做。”刚刚说话的那属下赶紧又道。

“带我去刑部大牢吧,听说有个叫阿珍的宫女关在那里?”刘驽意味深长地望着此人。

这名属下听后满脸惊讶,“大人真是消息灵通,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刘驽微微一笑,暗叹对着这么一群在演戏的人还要保持平心静气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他脸色仍然如常,答道:“是的,今天刚刚有夔王那里吩咐下来的案子,跟这个宫女有关。你们跟我一起去刑部吧!”

“是!”十人赶紧应道,声音十分齐整。

片刻后,十一匹快马从大理寺府衙大门疾驰而出,往刑部大牢方向而去。

刘驽领着十人行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在一个门可罗雀的衙门口停了下来,只有牌匾上那掉漆的“刑部”两个金字昭示着此处曾经的辉煌。

这十名龙组隐卫望着眼前的刑部大门,皆是心事重重。他们不约而同地从怀中掏出个竹片模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口中一阵念叨。

刘驽见状生奇,“你们这是在做甚么?”

其中一人赶忙骑着马凑近过来,竹牌上阴刻的“道德”二字颇为醒目,“启禀大人,这个是可以保命的平安符,如今大伙儿都信它。这刑部大牢不是甚么善地,兄弟们心里一紧张,于是都想把这平安符拿出来念叨念叨。”

刘驽从竹牌上闻见一阵幽幽的似曾相识的味道,于是伸手轻轻将竹牌推远,问道:“这平安符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名隐卫忙答道:“这竹牌是隼组的大哥们前些日最先从一位圣人手中得到的,听说是十分灵验。弟兄们见后十分眼馋,于是狠心从俸禄中凑出一些银两,央求隼组的大哥们也给俺们从那圣人那里求来了这些平安符。这不,昨天刚拿回来的,还没捂热乎呢。”

刘驽听后叹了口气,即便是听见“圣人”二字,他也是不置可否,“行,把东西都收起来吧。方今正是乱世,你们又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哪里能得到真正的平安!”

这名隐卫听后面色微露不满,他在马背上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为接下来要说的话预先道歉,“大人说得委实是实情,可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拖家带口,若是不慎有个三长两短,那不仅是自己没了性命,便连家中老小也要跟着受罪,恐怕一口吃食也难捞得着。”

刘驽听后起了兴趣,“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就一个儿子,孩子十分聪明,才十三岁就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多了。若不是这天下不乱,将来肯定能博取个功名,光耀门楣!”这名隐卫说着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亮色。

“还好你的俸禄足够养家,不然供养一个太平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