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觉脸上无光,上前一脚踏碎了那酒坛,随即返回人群之中,暗自用真气将体内的酒水从指尖逼将出来。

金顶道长明白,在场的诸多武林人士中,除去玉鹤真人外便属自己的辈分最高。既然玉鹤真人已经出马与刘驽拼酒,这种事儿他自然也不能落后。

峨眉派众弟子身受本派千年古训熏陶,本隐隐觉得师尊身为道家之人,若是当众饮酒颇为不妥。然而这时由于玉鹤真人早已以身作则,而本派师尊又跃跃欲试,是以也不好开口劝说,以免削了师尊的脸面,让外人以为峨眉派内部不和,只得任由师尊大笑着从人群中走出。

金顶道长的自信当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从来不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否则他也无法走到今天,成为峨眉这种千年古派的至尊掌门人。

先前围困达鲁尔派帐篷之时,他趁着崆峒七剑之首龙一不备,在其身上施加了一味“见血馋”,并将其推入了帐中。

见血馋,是一味极其少见的江湖邪药。药品中含有剧毒,被下了药的人会神智不清,性情凶残似兽,只想杀人舔血。

他为自己睿智的举动感到幸运,即便是玉鹤真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他也在所不惜。若不是自己主意绝妙,将那傻傻的龙一推入帐篷作替罪羊,先前被那一声强劲气浪撕碎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

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若是自己无法小心,那就让别人大胆一些!

这是金顶道长的座右铭,向来无往不利。

他用袖中掩住口,趁人不备,掏出一粒淡红的药丸塞进自己的口中。

此药名为“护灵丸”,有安神补体之大功效。

乃是将刚出生的婴儿用烈酒溺杀,再加付龙子、金钱蛇和辽西血参等数味药材一起炮制。数月后,婴尸融化成泥,便可取出捏制成丸,于阴凉处晾干制成丹药。

他服下此丸之后,经脉中真气运转顿时快出数倍,浑身各大穴道贲张,烈酒入肠后即化为水。这种宝药,他花费了数年时间方才配制下十枚,今日却为了和刘驽拼酒,而服下其中一枚。

他心中暗想,“今日一定要多喝上三五坛,灌醉这个小子。待会儿日头出来了,便一剑捅了他!”

他大胆地走上前,从地上拎起两坛酒放在手里掂了掂,发现一坛酒约莫十二两左右,自己尚可承受,心里这才有些放心。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这个身上已是酒气冲天的少年对面,大喝一声,“刘驽,你要是真有胆,就和老道我比一比,看看到底谁能喝。谁要是输了,那就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如若不然,那就得割颈自杀!”

他特意将手中的两只酒坛提至刘驽眼前晃了晃,以便彻底地刺激眼前的这个少年。

刘驽跟随韦图南习医经年,对各类药材颇为熟谙,是以他一闻见金顶道长口中传出的药味,心中便觉有异。

他猛然抬起头,两只虎眼直瞪瞪地看向他,“喝酒的人就和比武一样,应该光明磊落。你这个歪门邪道的老道不配与我喝酒!”

金顶道长两只手举着酒坛僵直在半空中,他想放下酒坛,去拔腰间那柄藏有金波旬花之毒的佩剑。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不是最好的办法,至少现在不是。

他两排牙紧咬,神情扭曲地笑出声来,“你不过是怕了,不敢和本道喝酒,就这么污蔑本道。”

刘驽望见此人邪魅的笑容,心知其必是服用了某种邪门丹药所致。他想起韦图南生前曾跟自己说起过,道家有一种邪派炼丹师,人称“黑丹士”,专门以处女、婴儿和各种毒物炼制丹药,血腥残忍无比。此人服用丹药后,口中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想来必然与那黑丹士有些瓜葛。

他没有直接回答金顶道长的话,而是问道:“敢问道长究竟是何方神圣,你怎么会有黑丹士的药?”

在场的峨眉派和崆峒派道士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名,这些道家弟子听刘驽说起“黑丹士”后,都是大吃了一惊。

黑丹士作为悖离人道的邪门道士,为道家名门正派所不容。若是有哪门哪派的道士胆敢偷偷炼制黑丹,定会被逐出师门,严惩不贷。轻则革除道籍,重则处以极刑。

他们纷纷扭头望向金顶道长,其中要属峨眉派诸弟子的心情最为紧张,若是本门师尊真的做下这等事儿,是那甚么黑丹士,那峨眉派的千年清誉可算是要在江湖上丢尽了。

金顶道长被刘驽戳破奸计之后,心中顿生惧意,然而他怎敢承认自己就是那见不得光的黑丹士,只得硬着头皮否认,“刘驽,你害死了契丹大忠臣越兀室离不说,现在还要污蔑本道,你究竟是何用意!”

他将两只酒坛往地上一摔,啪地一声,酒水流得满地都是,吼道:“你简直是欺人太甚,这酒本道不喝了!”

他转头拔腿便往人群中奔了回去,脚下步伐溜得极快,直不敢在众人的目光下停留半步。

刘驽怎肯容他这般轻易便离开,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且慢,不要走!”

话音未落,他飞脚踏地,已追至金顶道长的身后,继而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