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犁头虎今年4o岁冒尖,是个心肠狠毒的积年老匪。

在他的额头眉间上面,竖着长了一条刀锋一样的棱子,就像是人的鼻梁一样。也就因为他的脑门长得酷似犁杖的犁头,所以才会被人取了这么个诨名。犁头虎这些年在长江水匪中间脱颖而出,就是因为他当年抓住机会,向赵阁老主动示好,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也由此可见这个身体粗壮无比,看似粗豪的汉子,其实内心

是一个狡诈阴狠的人物。

当他听到这次信使给他传过来的消息,赵阁老要他到石碑村,将那里的村民血洗一遍之后。这位犁头虎心里暗自的皱了皱眉头。

但他面上,却是依然不露声色的向那个充任信使的家丁问道:

“怎么这次的事情,要求得这么急?如果要是明天晚上就办完这件事,那我们可是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之前阁老的吩咐,可从来没这么急过啊?”

这个时候,只见他面前站着的那位家丁缩了缩脖子,然后向着犁头虎说道:

“我们家赵总管还吩咐我提醒虎爷一声,这次的活计可不比往常。对面那帮穷棒子可是扎手的很!”

“哦?总管大人怎么说?”犁头虎听见这话之后,立刻就是把眉头一挑,整个身子都向前俯了过来。

“之前我们府里派出了数十个家丁,到那个村子里面去撵人。却不防被这帮穷棒子用竹枪给打了回来。”只见这个家丁撇了撇嘴说道:

“所以赵总管言道,虎爷这一次最好还是趁夜冲进村子里去,在暗夜中杀他个措手不及,才是万无一失之策!”

“总之他说,虎爷千万要谨慎小心,免得在这个小村子里折了咱们的威风。”

等犁头虎听见了这个家丁所说的话之后,他两眼望着芦席编织的顶棚,久久不言。

……

书中暗表,其实刚才这个家丁所说的这番话,显然是不尽不实。

赵天良派人给犁头虎送信来的时候,他一方面担心犁头虎带着3oo多人轻敌大意,难以完成全歼石牌村那些人的任务。

而另一方面,他又怕自己把对方的真实实力全都说出来,这位虎爷会担心对方都是硬手而不敢派兵出击,找借口推搪。

所以赵天良让这个信使在说明情况的时候,把对方的实力打了个折扣,将之前12o名家丁被人杀得全军覆没,给改成了数十名家丁被打的铩羽而回。并且赵天良还给犁头虎出了个趁夜袭击的计策,在赵天良想来,石牌村的这些人如果要不是结成军阵,而是在半夜睡觉的时候猝然遇袭,那么他们一定挡不住这3oo多名如

狼似虎的水匪的攻击。

但是这犁头虎生性奸诈,心机也是异常的狡猾。所以他刚才也从这个家丁廖廖的几句话之中,就嗅出了这个任务里面,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虎爷您尽管放心”,这个时候,这报信的家丁也看出了犁头虎的神情有些犹豫。于是他在旁边立刻趁热打铁的接着说道:“我们总管说了,这一次的事若是虎爷做的漂亮,

兄弟们要是有些损伤,阁老府必定厚厚加以补偿。”

“只是这事情要做,便要做得干干净净,那个石牌村里面必须一个不留!”

当犁头虎听到这个家丁所说的这番话之后,他立刻就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个石牌村的农户,果然不是一帮好对付的家伙。

不过既然阁老府已经答应了给他补偿,那这件事情就没什么问题了。即便是他的手下有所折损,但是能在钱财上得到赔偿,对于犁头虎来说也是值得的。

毕竟长江上水匪有的是,只要是犁头虎有心搜罗,百十来人的人手还是唾手可得。只是这白花花的银钱晃人的双眼,看来这笔买卖不管有多难,他也必须要做下去了!

等犁头虎打定了主意以后,就见他对着信使点了点头道:“劳烦回去报告总管大人,让他等着好消息吧!”

“后天清晨之前,石牌村里保证鸡犬不留!”

那个家丁闻言后,立刻就满意而去,而犁头虎这边则是飞快的吩咐了下去。

一时之间,这一伙匪帮的人开始收拢船只人员、磨砺刀枪,做好了明天出屠村的准备。这时候,犁头虎看着这些忙忙碌碌的小崽子们,心里暗自想道:“明天这场硬仗,怕不是要有三五十个小崽子要折在里面……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我自己,须得

要小心在意了!”

……

等到他们这帮水匪休息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吃饱了饭,备足了干粮,然后这才登船出。

这些人顺着河汊一路划船来到了长江上,又从海门镇一处偏僻的河滩上了岸。

犁头虎带着三百五六十名水匪,来到石牌村附近的一个隐蔽的山洼里面停了下来。

眼看着天已经快要渐渐的黑了,犁头虎看着山谷间的草地上一个个横躺竖卧,倒在那里休息的水匪,不知怎么的,心里面忽然觉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