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仵作怒得眼睛一瞪,就要发作。但是陡然间他又想起县令大人就在旁边,于是“咕噜”一声,把下半句谩骂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看来,沈捕头对小人写下的尸档有疑问啊?既然你怀疑小人验尸验错了,不知道小人错在何处,你有什么真凭实据没有?”老仵作忍住了怒气,不阴不阳的说道。

沈墨看了看棺材里面的尸首。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天气已经非常炎热,经过这五六天的停放,尸体已经开始中度腐烂。一股特有的尸臭从棺材里面蒸腾起来。

这个胡商阿兰的死相非常难看,死尸的脸上是一片青紫,眼珠子瞪得溜圆。由于腐坏,脸上的皮肉已经大面积的浮肿起来,看起来分外的狰狞。

“惊吓致死?”沈墨冷笑了一声,用手里铁尺撬开了死尸的牙齿。

低头看了死尸的口腔之后,沈墨摇了摇头。他又用铁尺在死者的脸上一杵,铁尺的尖头把死尸的下眼睑给翻了下来。

果然如此!一看到死者的眼睑内侧,沈墨的嘴角上,瞬间露出了一丝笑意!

“沈捕头也懂验尸?”那个老仵作见沈墨亲手上去摆弄尸体,他在旁边却是不屑的笑道:“临安城的仵作行儿,小人倒也颇知道一二。不知道您是哪位先生教出来的弟子?”

“你又是谁教出来的弟子?”沈墨听到他夹枪带棒的这些话,立刻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就你这手艺,也敢说知道一二?替你师傅丢人还差不多!”

“大人此言是何用意?”这时候,这个老仵作终于忍不住瞪起了眼睛。这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看起来是诚心要在这件事情上跟沈墨见个高低了!

“上下眼睑内部血管破裂,分明是窒息而死的体征。你还敢说他是惊吓而死的?”沈墨收回了铁尺,把铁尺上面沾染了尸液的尖头在这老仵作前胸的衣服上擦了擦。

“你自己看看去!”沈墨的目光毫不迟疑的瞪了回去,弄得那个老仵作当时就是一愣。

等到他也翻看了死者的眼睑之后,只见这个老仵作神情略一犹豫。然后只见他又站在那里振振有词的强辩道:“若是窒息死亡,应该是舌头肿胀青紫,但是这个死者阿兰的舌头一如往常,并没有……”

“你说的那是上吊或者被勒死的死尸,他们颈部被勒,导致舌头充血,自然就是舌尖肿胀。”沈墨毫不留情的反驳道:“这个死者颈部没有勒痕,我说是他窒息而死,什么时候说他是被勒死的了?”

“要是不被勒或是被掐,怎么窒息而死?”老仵作还在振振有词的反驳着。

“死者死亡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发现尸首的水沟里面也是满满的全是积水。”沈墨听到这里,毫不犹豫的说道:

“如果死者当时由于某种原因处于昏迷,甚至只是醉酒昏睡的状态。只要罪犯捞起它身上湿透的衣襟,盖在他的脸上。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会窒息而死。而且颈下也并没有勒痕、舌尖也不会肿胀,只是面色青紫、上下眼睑内出血而已!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这个老仵作号张口结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个在本县捕快班里籍籍无名的年轻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

这位沈捕头,居然对验尸这面的道道儿如此清楚!要知道这些技术,每一项都是仵作行里面的不传之秘。怎么居然到了他的嘴里,这些秘密倒好像是如数家珍一样被说了出来?

这老仵作顿时就是汗流浃背,他脸上就像是死人一般的苍白,看起来简直和棺材里的死尸有得一拼。

“钱塘县是京畿大县,责任何等重大。怎么居然有你这样尸位素餐的废物!”沈墨毫不留情,抬腿就是一脚,把这个老仵作踢得“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就连旁边的卢县令见到这样的场景,脸上也是怒气勃发,他张了张嘴,似乎正要开口发作这一大一小两个仵作。

“还有你!去,把胡商莫尼亚的棺材给我打开!”沈墨用手里的铁尺指了指老仵作的儿子。

卢县令一听沈墨的话,顿时精神就是一振!就连处理这俩废物的事情都给忘了。

因为这一次,沈墨却并不是漫无目的验尸,而是直接挑选了一具尸体来检验。这就说明沈墨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了!

这一老一小两个仵作,知道今天自己恐怕是要倒霉了。他们两个人一副面色灰败,垂头丧气的模样,老老实实的依照沈墨的命令去开另一座棺椁。

在他们开棺的空隙里,沈墨就在一边,用手里面的铁尺拨弄着棺材里面的阿兰尸体,在他用铁尺拨开了阿兰的衣服之后,他的嘴角猛然间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那边行,两个仵作开了棺盖以后。在那里强打着精神,又接着开始下一步的验尸。

沈墨一边听着他们宣读莫尼亚的尸档,一边过去用铁尺样画葫芦的挑开了莫尼亚的衣服。

“胡商莫尼亚,三十八岁,黄发黄须……”

“住口!”这位老仵作才刚刚念了一句,却又被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