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赚了钱的人在此夜夜笙歌,便是他们每天都换一个新鲜的去处,也是积年累月都玩赏不尽此处的风光。

通州城南茉莉街。

这里一家一家的开着各种青楼和院子,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街。

这里每日流金淌银,丝竹之声通宵达旦,少女的吟唱和恩客的嬉笑声此起彼伏,将它变成了一处彻夜不眠之地。

夜深了,这里依然是灯光如昼。

一个白老者此刻正穿过街巷,来到了一条窄窄的巷子深处。

只见他打开了黑暗中一间小小的角门,走进了一座院落。

这个院子并不大,却是建造得极为精致。墙角有修竹红梅,有小巧的荷塘和瘦峻的假山石。一棵硕大的梧桐树亭亭如盖,覆盖了整座院落。

此时此刻,院子北边的三间正房里,厅堂中正是一片灯火辉煌。

姑娘头上的桂花油香味儿加上醉人的酒香,飘满了整座院落。从大敞四开的门扇中,传来了姑娘们娇嫩的嗓音吟唱曲子的声音。

月光下牙板轻敲,音韵飘浮,厅堂里的几盏煤油灯把屋子照亮的同时,也把光芒洒到了院落里面。

此时此刻,正是高朋满座,玩兴正浓的时候。

从这个白人的背影上看,他的后背坚实有力,腰杆挺得笔直。看起来他虽然年纪不小,却有着一股不输于年轻人的活力。

只见这个人身上收拾的紧身利索,一条巴掌宽的腰带紧紧的杀住了长袍下摆,窄窄的袖口干练利落。

当他走进这个院落的时候,他的样子旁若无人,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样。

就在这个白老人的身后,一道道黑影跟着他一起,游魂一般无声的潜进了这个院子。

随后,就见这些黑影就像是轻烟消散了一般,在扶疏的花木中霎时间失去了踪迹。

而此时此刻,这位白老者走到了敞开的门边,却并没有现身在灯光之下。

他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暗影里,将后背慢慢的靠在了房门的旁边。

屋子里面的人依然毫无知觉,他们玩笑打闹着,尽情的挥洒着兴致。

……

此时此刻,距离此地十二里,长江江心

沈墨的身体在长江中载沉载浮的游动。

黑暗的水底仿佛无边的深渊,就像是有一股吸力,引诱着人向着下沉沦。

水面上波光粼粼,那是通州不灭的灯火映照在江面上的光。

每一次沉浮,都在幽深与光亮中变幻,都像在人间与地狱之间穿行。沈墨已经筋疲力尽,他在奋力的向前游。

周围没有一个人,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挣扎。

这滚滚长江之中,流的尽是英雄血!

想不通也要想,胜不了也要战!

中华民族已经退无可退,我的胸膛,就是她最后的一道城墙。

我不能败,不能输,没人能做到的事,只有我。

木棉……还我成无恨!

木棉……你到底是谁!

……

泪水正在融入长江,沈墨只觉得胸中悲怆如海。

知其雄兮守其雌,知其白兮守其黑。

知荣守辱兮为道者损,损之又损兮,乃至无极!

把一切剥离,除去那些枝蔓杂叶,剪掉那些失望愤怒,甚至……去掉自己。剩下的那一点,就是整个问题的答案!

就在沈墨力尽之时,就在他整个人的体温被流动的江水吸得干干净净。就在他在生死之际,陷入空灵的一瞬间……

去掉自己!

刹那间,沈墨的身体猛然间停止了游动,沉入了黑沉沉的长江中!

“原来如此!”

就在这一刹,沈墨的心中,忽然明白了!

……

等在江边的姜瑜馨姑娘,正抱着肩膀坐在江岸上,忧心忡忡的看着长江。

江风吹拂着她的丝,将姑娘的脸庞吹得通红。

正在她心忧不已的时候,姑娘就看见江水中,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沈墨水淋淋的涉水而来,就像个刚降世的终结者一样,雄赳赳旁若无人的从姜姑娘身边走过。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片摄人的光彩,居然是一片清澈明亮,有如晨星闪耀!

“登徒子!”

姜姑娘气愤的回头大叫道:“穿衣服啊你个下流坯!”

……

此时此刻,梧桐苑中,酒兴正浓。

在座的几个人全都是沈墨工厂里的技术人员,他们一个个在工厂里享受着丰厚的俸禄,所以花销热闹起来也是毫不心疼。

他们四个人分别是赵固步、钱自封,孙守墨、李成规,周守缺。

这几个人胖大的威风,瘦小的精神,一个个看起来全都是成功人士满面红光的样子,玩耍起来也很有几分章法。

他们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在沈墨的工厂里工作,同时还都是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