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上步枪兵的勇武镇定,死灰营的视死如归,还有守将常春远、赵锦屏的睿智果决,也让张姑娘不由得心驰神往。

“怨不得这次看到杨家二少爷,却并没有觉得他像是扬州人说得那样轻佻高傲,而是沉稳厚重了许多!”

这时候,这位张嶷如姑娘心中暗自想到:“我还道是他出来历练久了,心境自然有所不同。照今天这样看来,竟是那一天的经历,让他成长了起来!”

“便是如此,高邮城的安危,可是事关妹妹一家性命呢!”

这时候,只见张嶷如想了想后说道:“能不能让妹妹……也上城头一观?”

“啊?”

这个时候,杨延彬听见了张嶷如的话,顿时就是吃了一惊!

“我这位世妹……当真是一身是胆!”杨延彬听说这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居然要亲自上城,他心中暗自佩服的想道:

“真是好一位张嶷如!”

……

四月十三日,高邮城。

当孙家平带着杨延彬和张嶷如小姐一路上城的时候,正好迎头碰上了常春远和赵锦屏他们两个人。

顺着马道上城以后,城头上的风忽然间就猛烈了起来,把张小姐身上特意换的一身素淡的裙子,吹得扑猎猎作响。

如今张小姐的身边,四个大丫鬟:紫藤、墨竹,青莲、碧桃全都跟在她的身后,城头上一阵烈风,立时吹得她们丝一阵缭乱。

大丫鬟紫藤,随即就在一边轻声地抱怨起来:

“没得这些军汉,身上汗臭血污,气味熏天,姑娘衣裳上的香算是都白熏了……”

“闭嘴!”

只见前面的张姑娘听见了这句抱怨,立刻头也不回的说道:“若是再敢多言,回头我便随手找个军汉,把你赏给了他去!”

这紫藤听见张姑娘的话,知道自己这一句无心之言必定是犯了大错。她立刻身上一颤,噤若寒蝉般的不言声了。

在城墙上来了这么一群人,其中还有一帮大姑娘,就连常春远都觉得有些诧异。

只见常春远走过来,就熟络的对杨延彬说道:“原来是杨先生到了……怎么回事儿?”

“这城上本是军畿重地,全城安危就系于此,一般人慢说是上城,就连靠近城墙都要格杀勿论!”

常春远小声的对杨延彬说道:“您怎么能三天两头就跑上来一趟,这次居然还把家眷给带来了?”

“不是!常兄误会了!”只见杨延彬的脸上,带着几丝尴尬的解释道:“这位是扬州大商家张九泰先生的女公子,和我家里是世交。”

“张姑娘这次听说,城上的士兵风餐露宿,所以她筹集了千余条棉被,准备给兄弟们晚上挡挡寒,您看这……”

“那也就罢了,东西送上来,我们感谢的很,赶紧让她下去吧!”这个时候,赵景屏也在旁边插口说道。

此时的赵锦屏,偷眼看了一下那位千娇百媚的张姑娘。只见这时的嶷如姑娘,被城墙上的烈风吹得脸颊通红,更添了几分娇媚之色。不过咱们的这位赵景屏,上次在吃了那位大那啥萌妹林沅的闷亏以后,如今对美女的免疫力倒是强了许多。之前他一看见美人,就颠三倒四的症状也没有再次作,倒是

很难得。

“小女子不敢给诸位将军添麻烦,随意看看就走!”只见张姑娘向着常春远和赵锦屏微微一个万福,恭谨的说道。

这一来,倒是弄得他们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今金国大军就在城下四里外的大营里,今天倒是没有继续攻城,所以城头上也说不上有什么危险。常春远也就点了头,让这位张姑娘自便。

随即,张嶷如姑娘就跟着杨延彬,一路顺着城墙向前走,一边听杨彦斌给他讲当日的状况。

如今这城上,满是新旧的血迹和兵火之后的景象。

垛口上的刀口宛然若新,地缝里的血迹一片紫黑,当张姑娘顺着垛口往城下一看,就见下面层层叠叠的金军尸体,还有残肢断骨,足足摞了有四五尺高!

在几个醒目的大坑周围,被炸碎的鹅车部件已经烧得焦黑,满地插满了兵器和羽箭,没有一寸地方不是鲜血淋漓!

看见这样的场面,张姑娘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而她身边的那几位丫鬟,已经是吓得魂不附体!

而杨延彬在城头上,是每见到一个黑甲军和灰衣的死灰营,也不管人家搭理不搭理他,就是含笑跟人家点头打招呼!

周围的那些下人,早就把棉被捧到城头上,给那些就地休息的士兵盖在了身上。

当杨延彬指着城下,给张姑娘解释那些大坑由来的时候,张嶷如姑娘才知道,那里每一个大坑,就代表着一个死灰营战士,曾经在那里自爆杀敌!

还有城墙垛口上,每一个黑甲军士兵射杀金军之后,留下的一道道刻痕。

张嶷如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刻痕,还有身边那些黑甲士兵们从容淡定的神色。这位姑娘终于在冷风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