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哥哥憋屈的样子,他是该幸灾乐祸呢,还是该幸灾乐祸呢,还是该幸灾乐祸呢?

不管了,先笑为敬!哈哈哈哈哈哈!

霍决提腿踹过去。小安灵巧闪开。

霍决吩咐了人:“取海图和海事档案过来。”

小安怕再挨踹,绕到桌子另一边,拿了温蕙的信细看,道:“嫂子这话怎么说得含含糊糊,古古怪怪的?”

霍决道:“我正在琢磨她的意思。”

温蕙信中明显有话不便直说。

她说遇到了故人,“十年茫茫,未曾相见”,若按十年算起来,便是一个从她嫁去陆家再没见过的人,那自然是青州的故人。

按泉州掌司的描述,有那么一伙人劫掠了海岛,温蕙才与“故人”重逢。不管劫掠海岛的是不是就是这故人,可知故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温蕙却跟着他走了,那必然是内心里极信任的人。

青州除了温家,还有什么人会让她如此信任?

小安“咳”看一声,不负责任地胡乱猜测:“不会是什么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吧?”

他还偷看霍决脸色。

霍决巍然不动:“我就是她的青梅竹马。”

小安:“……”

这自信得让小安无话可说。

小安袖手:“好吧。”

霍决道:“她少时的事我都知道,没有这样的人。”

到霍家出事之前,温蕙对霍决几是无话不说的。后来千里走长沙,只为得他一句许她再议亲,后面直接就是陆嘉言这个冤孽,中间没有过别的什么人。

海图送来了,铺在桌上。

小安没怎么看过海图,问:“琉球在哪呢?”

霍决的手指直接按在了某处:“这里。”

小安看了看,笑不出来了:“这么远?”

小安未曾出过海,对海事也不熟悉,温蕙要出海去琉球。理论上知道已出了大周的疆域,可他映在脑海里的印象还就是坐船离岸附近岛上兜一圈那种感觉。

真看了图,才吃惊了,喃喃道:“这可真是跑野了。”

抬眼,霍决已经在翻海事档案。家中是有许多机密文档,海事这一块,是小安未曾关注过的,不知道霍决能看出来什么。

他又捡起温蕙的信细看。

【事出突然,非有意毁约。】

【日夜思君,心如插翅,待此间事了,便即刻回京,再不撇下四哥乱跑。】

【四哥勿躁勿急,有事记在我身上,切勿要迁怒旁人。】

小安:“啧啧啧。”

他又道:“海上天气诡谲,时冷时温,冷即是温,温即是冷。嫂嫂到底是想说什么?”

后面这一句,不仅突兀而且别扭。因一般冷对热,都说又冷又热,用冷对温,总是别扭。

一抬眼,却见霍决的手指点住海事档案的册页上某处,似在沉思。

小安闭上了嘴。

许久,霍决道:“冷山。”

他手指点住的,正是这个名字。

小安问:“那是谁?”

“这几年出头的大盗。”霍决道,“曾经是邓七的义子之一。”

小安拿过那档案册簿看了看,有些惊诧:“这么详细?怎地我们还要管海上的事吗?”

他有些困惑,因海事并不归属监察院的业务范围。

霍决没回答他,看着空气沉思片刻,忽地说出了另一个名字:“温杉。”

“才一个冷山,又一个温山?那又是谁?”小安问。

霍决叹道:“温三郎,原来他没死。”

小安奇道:“温家竟还有三郎?”

温杉“死”了十年,在小安的认知中,根本就不存在,温家他只知道温大郎温二郎,温大郎是个脑子不转弯的傻瓜,温家最聪明的其实是他嫂嫂。

霍决叹一声:“原来如此。”

遇到了死而复生的温杉,温蕙自然不可能直接回转,必要盘桓一段时间。

小安看了看海事档案:“这么说,温三郎落草了?怪不得不能明着写。”

他忽地咋舌:“这么说,我嫂嫂她要去海盗窝里走一趟?”

小安忽觉,他嫂嫂这人生,也挺离奇,明明本来只是个内宅妇人不是吗?

“行吧。这趟亲戚走得……”小安幸灾乐祸,“那就等明年开春再见了。”

一块点心砸过来,小安一把抓住,咬了一口,咀嚼:“又不是我放她出去乱跑的,活该。”

他跑掉了。

霍决又将温蕙的信重新读了两遍。

温蕙这一路走来的书信他都读了很多遍。能感受到她胸臆的舒展,也能感受到她的种种困惑。

但当她走出去了,他反而更能确认,她与他之间的牵绊,已不可切断。

从前他患得患失,唯恐失去她。

如今她在千里之外,想着他,念着他,记挂着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