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反应慢一些的外地举子避让不及,身边的人也赶紧拉一把,拽过来。

楼梯上的客人亦纷纷避让,一行黑色斗篷的人如入无人之地一般登上繁华酒楼的二层。

陆睿转了转手臂,拉了拉衣襟,扭头看去。

那男人已经登上二楼回廊,走动间,亦转头向下望过来。

在看他,陆睿想。

但那人又收回了视线,消失在二楼的回廊上。

大堂里莫名的安静才结束了,每个人好像都吁了一口气。人们又重新活过来似的,该上楼的上楼,该下楼的下楼。

刚来被人拽了一把的举子忍不住问:“什么人啊,这么大架子?”

“嘘!”有个京城本地的举子低声道,“噤声,那是监察院的人。”

外地举子立刻便噤声了。

陆睿顿了顿,问:“那个人,可是监察院都督霍决?”

举子们哗然,又忙压低声音:“嘉言怎知道?”

陆睿道:“我看到他穿着蟒袍。”

若是监察院穿蟒袍的,那必是霍决无疑了。

想不到竟能看到他本人。众人神情不一,有好奇,有兴奋,有畏惧,有嫌弃。

阉人,从来在历史上都是站在读书人的对立面上的,本朝也不例外。何况是这种权阉。

只权势之下,谁也不敢高声。众举子低声谈论着,走出了酒楼。

陆睿回到自己的宅子里,对平舟道:“家里有没有活血化瘀的药酒?”

平舟诧异:“公子用?”

陆睿撸起袖子,手臂上淤痕清晰,是人的手印。

霍决站在酒楼雅间的窗户旁,冷冷看着陆睿上了马车。

陆睿陆嘉言,月牙儿的夫君。

他知道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曾经,听到月牙儿与夫君恩爱相谐,心酸中,也曾欣慰过。

他亦知道陆嘉言今年春闱要下场,人已经在京城。但在月牙儿被送到他身边之前,他并未想过来看他。

终究还是……想远远的。

只天意不可违。

到底,他还是得来看看这个娶了他未婚妻的男人。

浙江解元。

一省解元是一个什么概念?人中菁英。

浙江解元又是什么概念?

为平衡南北差距,大周的科举分了南北榜,南方北方分别录取。便是因为南方文风鼎盛,北方根本不敌。

如浙江、江苏这些地方,别说解元了,往后捋,二十来名的位置,吊打北方诸省的解元。

更不要说,陆嘉言本人生得这样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