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安,他去外院请来了平舟。

平舟却道:“不用。”

他推着雾笙的肩膀转身:“走吧。”

回书房的路上,雾笙好像听见平舟自言自语。

“原也会哭……”

“到底还是人……”

宁菲菲的新婚生活十分幸福,这幸福维持了一个月的时间,她的丈夫陆睿对她说:“母亲在开封,身体一直不好,你收拾一下去开封,代我尽孝。”

宁菲菲的脸当时就白了。

第二日她便回了娘家。

宁五夫人直接傻眼。

只陆睿这个要求,谁都拒绝不了。

婆母生病呢,别说就在开封,哪怕远在福建、云南,丈夫一句“你去替我尽孝”,妻子便拒绝不了。

宁五夫人问:“你可是做了什么惹他不快了?”

宁菲菲垂下眸子:“我怎么会惹他不快?”

只她没说,那一日陆睿的情况吓着了她。

当日陆睿便宿在了书房里,宿了三日,才又回到上房留宿。

他再回来,便一切如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宁菲菲根本没有勇气问。

大家都当作那一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宁五夫人急得团团转。

最怕夫妻分离这种事。

宁家二夫人当年是宁二爷自己选的,非要娶,虽终是娶了,却不得老夫人喜欢。

后来宁二爷放了外任,老夫人便把宁二夫人扣在身边尽孝,一扣便是七八年。直到宁二爷回京到六部任职,夫妻才又团聚。

只人已珠黄,情已淡,庶子庶女一大堆,丈夫正宠着的那个,才及笄。夫妻只过个相敬如宾。

只人家家都是婆婆扣人,女儿家是丈夫主动提出来。

宁五夫人想不出办法来,便拉着宁菲菲去见了老夫人,请老夫人想办法。

却遭了一通训。

“媳妇代儿子尽孝,原就是正理,想什么办法?”老夫人斥道,“陆同知在外为官,不能主持婚礼,陆虞氏却也没有来,可知是真的病了,又不是作假。且这是她夫君主动提的,她还能不去是怎么?”

又斥宁菲菲:“原看你是个沉稳的,怎么成了亲就骄狂起来了。你婆婆不在京城,小陆探花怜惜你年纪小,许你常回娘家,你就真的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你下面还有妹妹和侄女们待嫁,宁家女儿的名声让你带坏了,是想让妹妹和侄女们都怨恨你吗?”

母女俩被老太太训得俱都脸色发白。

“你都已经嫁了,有事把你母亲请过府去说,无事不要回娘家。”老太太道,“既小陆探花都提出来了,你赶紧收拾,尽快动身,往开封去给你婆婆侍疾去。

宁菲菲只能低头:“是。”

只收拾好了,准备往开封去之前,陆睿却跟她交了一次心。

“不是让你长久留在那边。”他道,“我是希望母亲能到京城来。你回去看看家里情况,看看有没有办法。”

宁菲菲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点头:“好。”

陆睿摸了摸她的脸,对她笑了笑。

自成亲,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她笑。

宁菲菲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夫君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陆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嗯”了一声。

宁菲菲被小陆探花发配去了开封给婆婆侍疾,渝王家的小郡主听到这消息,只笑掉了大牙。

那股子郁气好了许多。

“也不怪不取我取中了她。”小郡主道,“我毕竟身份不一样,想来他也是想着不敢这样使唤我,顾忌多。”

才好了些,又愤懑起来,将一套精致的粉彩茶盏尽数推到地上摔得粉碎,流泪:“我竟为这身份所累!”

丫鬟婢女们只深深垂头,大气也不敢出。

若没这身份,又哪来的肆意横行,草菅人命。

四月里已经热了起来,阳光灿烂明亮。

小安从石径上走过,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安左使,安左使!”

小安抬头,眯眼看了看,问:“怎么爬那么高啊?”

树上坐在一个人,身形瘦小,看起来年纪不大,相貌平庸,正是蕉叶的丫鬟小梳子。

小梳子道:“我在下面他们会赶我走。”

小安叉腰:“你先下来。”

“安左使。”小梳子却道,“我就问一个事!我姐姐,还活着吗?”

小安不答,只道:“下来再说。”

小梳子哭丧着脸道:“我下不去了。”

小安瞅着她坐的那地方,就感觉她是下不来的,果然。

“你等着。”小安唤了人去拿梯子。

“安左使,安左使。”小梳子趴在枝杈上问,“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姐姐还活着吗?”

小安叉腰仰头看了她一会儿,道:“活着呢。”

小梳子失望了:“还活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