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培养出来的家生世仆,就和书房里典藏的古籍、酒窖里自酿的好酒、宴席上出彩的私房菜、气味独特的香方子一样,都是积年累月攒出来的,都是底蕴。

虽大周的世家,只是诗礼传家的书香世家,不是古时能撼动社稷帝位的门阀,但也不是暴发户能比得了的。

许是禅寺幽静,佛气熏人的缘故,这一晚陆侍郎夫人觉得睡得格外香,竟比在家里睡的还好。

待夏青家的领着璠璠来请安,她问璠璠睡得可好。璠璠道:“梦到我娘亲了。”

陆侍郎夫人惊讶道:“是么?你娘亲还给你托梦了?”

璠璠道:“她说很想我,一直抱着我,还亲我的脸。只我想跟她说话,却张不开嘴,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侍郎夫人心酸又欣慰:“那今天再梦一回。”

璠璠说:“好。”

又道:“娘身上的香,和爹熏得一样。”

这是因为跟着父亲生活,已经忘了母亲的气味,只记得父亲的气味了。

陆侍郎夫人更心酸,摸了摸璠璠的头。

只陆侍郎夫人不知道的是,入了夜,陆家包下的院子里,有黑衣人从隔壁翻墙而入,用细细的铜管将一股烟吹进了各个房间。房中的人睡得更香甜了。

一个身形纤细的黑衣人推开了厢房的门,丫鬟婆子都睡得熟了,醒不过来。

她便径直进了内室,看了眼熟睡中的璠璠,拉下了面衣。

正是霍夫人温蕙。

番子们用的是监察院独门配方的高级货,令人陷入深度睡眠,第二日早上起来,精神充沛。决不像普通的江湖迷香,让人醒来后头痛欲裂,胸闷欲呕的。

监察院用这个法子也不知道偷偷窃得了多少情报密信,还能不叫人察觉。

昏暗中能看到璠璠的轮廓。

她的脸庞比小时候长了一些,没有那么圆了,轮廓出落得更好看了,像她的父亲。

温蕙只带着笑痴看,轻轻地吻她的脸颊……

一滴眼泪落在了那孩子的发间。

此时,开封府衙的大牢里,温松竖着耳朵听着。

夜里有该两个衙役值夜,可其中一个欺负另一个:“你在这看着,我出去办点事。”

另一个心知他是出去找粉头,今晚又让他一个人当值。只那人是衙门里的老人了,自己资历却浅,只能认了。

待那个走了,这个也掏出来预先藏好的半只烧鸡,一瓶小酒,美滋滋地吃起来。

温松觉得是个时机。

温松如今,是大盗谢白鸿。这是个已经在刑部核审过,判了秋后问斩的盗贼。

这贼人名字听着雅,却生了一把大胡子。温松被关到如今,也是一把大胡子,正好瞒天过海,桃代李僵。

下个月,他就要被问斩了。

温松听着那衙役吃烧鸡吃得香甜,站起来走到栅栏边,拉开裤裆对着牢房过道撒了一泡尿。

衙役正在啃鸡爪,忽然听到水声不太对,咬着鸡爪过来看了一眼,大怒:“干你娘!老子晚上才扫过的!”

因温松尿的正是大家行走的地方。上面的人隔三差五地会下来牢房中巡视,说不定明日就要来。

且牢狱的防疫,一向是紧要之事,小衙役被资历老的衙役欺负,这些洒扫的事都归他,岂能不气。

谁料温松挑衅道:“就尿了,怎地?再扫就是,反正都归你。”

衙役大怒,吐了啃了一半的鸡爪,回去抄起扫帚,挥舞着往牢房栅栏上拍:“干你娘!干你娘!都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他气不过,把扫帚从栅栏中间伸进去想抽打温松,却被温松抓住了往里带。衙役不肯放手,便被带过去,身子撞在栅栏上,更怒,手伸进去胡乱想拍打这可恶的犯人。

孰料手腕忽然被捉住。

鉄钳一样。

衙役忽地警醒,却已经迟了。

温松钳住他手腕向后扯,将衙役扯得身体紧紧卡在栅栏上。他的另一只手却从栅栏间伸了出去,从后面搂住了衙役的头。

咔吧一声。

衙役脖颈折断,软软滑倒。温松拽过他尸身,从腰间摸到牢门的钥匙。

脱出牢门,在值间的墙上找到了铁镣的钥匙。

脱去手脚锁链镣铐,温松揉揉手腕,先把盘子里剩下的鸡肉都填进嘴巴里。

看了眼衙役的尸体。

他观察很久了,凡这两人当值,资历老的那个一溜就是一夜,要到明日换班前才回。

他用力咀嚼了几口,趁着夜色脱出了牢房。

……

京城,禁中。

霍决和陆睿在宫城中不常碰面。

他若有公事禀报,多是不许人在旁记录的事。若只是伴驾,则又和陆睿时间错开。

只即便是这样,终究同在禁中,同围绕着皇帝,偶尔还是会相遇。

这一日皇帝召了当值的翰林问对,翰林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