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温蕙的衣裳都有了着落,可以省下不少银钱。

“这南边的料子真好看啊,咱们青州城都没有卖的吧?”丫鬟们赞叹。

黄妈妈叉腰:“小心别弄脏了!还有,剪裁的时候千万记得要放量!姑娘还要继续长个子的,一定要放出量来。裙子下边先折着缝进去,万一再长了,可以放出来继续穿。”

嘱咐完丫鬟们,她又念叨:“这花纹好看是好看,只是颜色都太清淡了些,小姑娘家家的,就该穿红挂绿的才喜庆。”

温蕙抚着那些鲜亮素雅的衣料,想起了陆夫人穿的衣裳也都是这样淡淡的,猜想:“我瞧着陆夫人穿衣裳也是这样的色调,可能陆家人就喜欢这样子的吧,或者是南边就流行这样的。”

“姑娘说得对。”黄妈妈眉开眼笑,“就得这样,得多用心,揣摩夫家的喜好。多用心,这日子就能过得顺。”

年长女人们对她的这些教导简直是见缝插针,温蕙点头表示受教。

手底下还抚着随陆家节礼一并来的一只匣子。

已经看过了,一对碧玉镯,一副多宝璎珞,一支蝴蝶穿花簪。那簪头的蝴蝶翅膀还一颤一颤的。

还有南边“碧玉妆”的胭脂水粉。这名号温蕙只从贺小姐和馨馨那里听到过,说在京城常被买断。没想到这么快,温蕙就见到了实物

匣子里还有一封信,封上一笔好字。从温夫人那里过目的时候,温夫人就“咳”了一声,挥挥手:“拿去给她。”并没有拆开检查。

她还道:“陆家姑爷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人家可是有功名的。”

果然陆睿十分有分寸,信里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东西。他说他现在在江州的三白书院读书,结交了许多朋友。又讲了江州与余杭的许多不同,和当地一些特有的物产、风俗。

十分地光风霁月。

末了,他问她上次给她的书可都读完了?他说本来还想再给她准备一些,但身边人说新娘备嫁有许多活计要做,会很辛劳。

他想了想没有必要,可以等她以后去了江州再慢慢读,反正一辈子还长呢,有的是时间。

他还说,那些东西稍稍准备就行了,江州水系发达,交通往来,十分繁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到时候还缺什么,在这边买就是了。

“勿要辛劳过度,针线亦不要于灯下做,最易伤眼。婚期匆忙,来日方长,且宽心勿虑。”

从前霍家四郎也给她写信。但他信中的语气全然是哄孩子的语气。他送给她的东西也都是孩童喜欢的玩意,他从不曾送过她钗环首饰、水粉胭脂。

当然也是因为从前她的确只是个孩子。

而陆睿,是实实在在将她当成一个大人,当成一个女子,当成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来看待,来关心。

温蕙抚着这匣子,心头又被那一丝丝的甜融化了,那些偶尔泛起的困惑、迷茫、忐忑,便都忘记了。

第19章

温家家里进了个妇人。

她丈夫姓刘,温夫人和黄妈妈唤她“刘富家的”,丫鬟们唤她“刘妈妈”。

这是定下来的,要随着温蕙陪到陆家去的陪房。

“她家原不是军户,只是普通佃户。那年雪灾,她一家子没活路了,便卖给了咱家。你爹见她男人功夫不错,便叫他跟在身边做个亲兵,咱自己养着。”温夫人道。

“我知道,便是刘大头嘛。”温蕙对这妇人的男人比这妇人还熟悉。

“是呢,便是他。你跟他也熟,挺好。”温夫人道,“看中他一家子,还有几个原因,一是刘富家的十分干净,是个利落人。你看你婆婆身边,个个都是利落人,你身边只银线一个肯定不行,咱家比不得那些大户,像贺家的莞莞,自小身边便有乳娘,婆子丫鬟一堆人。唉,其实我也有乳娘的,后来我嫁了你爹,我爹便把她打发回家了……后来有一年,她病死了。我原还说过给她养老,你奶奶不肯养闲人,十分对不住她……扯远了,咱说刘富家的,我看着不错,以后去了陆家,就让她跟在你身边,帮你管屋里的事。”

“再一个便是她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二了,小儿子十岁整,正好,再过几年,都是顶事的年纪,以后都是你得用的人。”

“金针原说年底嫁,她婆婆来跟我说,不差这几个月,让她服侍你到出门子,再嫁人。也是个有眼力的。”

“银线年纪正好,还能等。你带她过去,先不着急,你自己先稳住。你在陆家站稳了,再给她寻个夫婿,最好是家里的年轻管事,或者老管事的儿子,最好是家生子。陆家这种大家族,家生的比外来的站得稳,关系盘根错节,有用得很。等你掌了中馈,扶她做个管事娘子,好帮衬你。”

这一套一套的,弄得温蕙头晕。

“咱家也没这么多事啊。”她道,“怎么好像去了陆家,就有很多事似的。”

温夫人心底微叹。这几次和陆家接触,早让黄妈妈去跟陆家的仆妇打听过。陆家虽然只有陆睿一个儿子,可那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