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起众人伤感,一时寂静无言。

“唉!”云舞哭起来。

顾承安轻轻的叹气。

明诚两兄弟俱是神色凝重,可眼神看得出来,俱是充满了难舍的情绪。

“姑姑,您一定要回来啊。”安好哽咽着,缓缓跪下。

其余人也一个接一个的跪下,面对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肯起来。

除了两个人。

浅儿和小二。

姐弟俩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把系在树上的绳子解开,一人跳上一匹马,一拍马背,纵身跟上。

“公主,王爷!你们去哪里?”

明经叫了声。

“我们姐弟护送母后,各位长辈请回吧!皇兄,等我们回来再向您请罪!”

声音遥遥传来。

竟是已经走远了。

晏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次,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发火。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作为皇帝,站在大周国最高点,享受万民朝拜。

这是荣耀,是权利。

却也是枷锁。

被“皇帝”这两个字锁住的他,不能随便有自己的情绪,不能任意妄为,不能离开京都,也不能送自己亲生爹娘最后一程。

这皇城,这京都,这大周,于他而言,就是个无比巨大的牢笼。

怪不得,父皇对他说辛苦了,母后对他说对不起。

弟弟妹妹们虽没有得到江山,但他们是自由自在的。

当初很多人不理解母后,她做了北齐的女皇,为什么不把皇位传给自己的亲女儿,却传给了侄女。

原来,在母后眼里,皇位只是个囚笼。

她不喜欢。

也不稀罕。

晏儿明白了父母的苦心,心中也释然了。

人生终究是孤独的。

不论父母,爱人,还是儿女,都不可能真的陪伴他的一生。

这一生,他终究要独自面对。

那就,来吧。

……

幼儿最先追上马车。

保兴赶车,青衣坐在他身边,车厢里,赵元璟陪着云黛,听见马蹄子哒哒。

云黛不必探头,便笑道:“你猜是咱们哪个孩子追上来?”

赵元璟轻笑:“除了幼儿那个淘气包,还有谁敢轻易违抗晏儿的命令?”

果然,下一刻,幼儿那独有的清脆嘹亮的声音便传入他们耳中。

“父皇,母后,女儿来啦!”

赵元璟探出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紧跟其后的浅儿和小二。

赵元璟略带几分宠溺和纵容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坐了回去。

云黛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打哈气,问:“大儿子没跟来吧?”

“没有。”

“唉,真觉得孩子里面,最对不起的就是晏儿了。”云黛叹气,既欣慰,又伤感。

欣慰的是这孩子终究是让理智占据了上风,坚持住了自己作为皇帝的职责和重任。

伤感的是,弟弟妹妹们都能肆无忌惮的跟来,他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这一别,便是永远啊。

云黛闭上眼,眼前便是晏儿年幼时的模样。

小小的一团,几乎要被冻死的可怜模样。

若不是路过的赵元璟出手,便要被摔死的小家伙。

自小便懂事温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