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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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虽然追李耳为先祖,以道教为国教。
但在信仰方面,其实却是“双轨”并举。
在世俗和民间信仰上,崇信佛门。
只有在长生之事上,才交托给道门,希望道家真人们,能炼出长生丹药。
这是两种不同的需求。
数十年来,反倒是佛门影响力日益大增。
渗透到大唐方方面面。
狄仁杰自然懂得这是郝绍常在踢皮球。
但他的性子,自觉责无旁贷,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沉吟道:“昨夜的案子,案情复杂,先是白马寺失火,这火情究竟如何发生,是天灾还是**,目前还无定论。
至于后来的冲突……”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苏大为:“据开国县公所言,是白马寺僧众先袭击他在先,若真是如此,贵寺僧人,只怕也难逃干系。”
以苏大为的爵位,若有人对他动手,定个不敬朝廷大臣已是轻的。
重的话,甚至可以扣个谋刺县公之罪。
但是……
那是对一般人而言。
对白马寺这种存在了六百余年的佛门祖庭,你要他们想谋刺大唐县公,先不有没有足够证据。
哪怕有证据,大理寺也绝不能掀出来。
这份罪名,只有大唐皇帝李治才能定夺。
这是一间佛寺的事吗?
什么叫佛门祖庭?
你把佛门祖庭僧人扣了个谋刺县公之罪,这是朝廷要灭佛吗?
不顾忌大唐上下数以百万僧众,寺庙,佛门大能,朝中崇佛权贵,宗室的反应吗?
其中利益纠葛,连李治都头疼无比。
又岂是大理寺,岂是狄仁杰一个大理寺少卿,能定的?
“少卿。”
空性双手合什,面色黝黑,让人看不清他的喜怒。
他没有故意提高音量,而是不疾不徐道:“本寺大火,开国县公独自出现在火场,此为一疑。
我们出家人,无冤无仇,如何会对县公不利,此为二疑。
大火在我等与县公发生冲突后,便告熄灭,此为三疑。
有此三疑者,贫僧觉得少卿所言,未免有失偏颇。”
郝绍常连连点头,看向狄仁杰的目光,已经隐带责怒。
不等狄仁杰话,空性继续道:“本寺寺僧,在自己的寺里,被县公所杀,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岂有出家人谋害县公,却在本寺里去行凶的?
况且,我寺僧众先向县公动手,谁人能证明?
难道单凭县公自己的话,便能定我寺重罪吗?
为何不是县公先向我寺僧动手?”
这话,顿时令狄仁杰也为之一窒。
空性法师,颇难对付啊。
不光逻辑缜密,而且熟悉大唐断案的章程。
以唐六典而论,任何案子,都讲究孤证不立,至少有两样可以交叉印证的实证。
另外,涉案人须回避,其证辞不予采纳。
这一点,与后世相同。
所以从断案流程和章程看,无论是苏大为白马寺僧对他动手,有对大唐县公行凶的嫌疑。
还是白马寺僧是苏大为先动手,甚至有放火的嫌疑。
到了大理寺这里,都只能持疑,不能做实锤证据。
谁先动手,这是一个玄问题。
而若从大唐皇帝李治的角度,怎么定罪,定谁的罪,这是一个政治问题。
既不能草率将白马寺定个谋刺县公之罪,又不能将苏大为定个杀僧放火罪。
李治的意思是暂且拖住,大理寺按章程慢慢查,寻找更和适的解决方案。
谁先动手可以搁置。
但白马寺昨晚被苏大为杀了方丈无尘,杀了一众棍僧,杀了四圣僧中的空玄。
这是无数双眼睛看到的。
无论如何,一个杀人之罪,难以推脱。
衙门里的空气立时变得凝重起来。
狄仁杰看一眼稳如老狗的苏大为。
心中第一感到当今圣人李治在朝堂上那种无奈。
你丫是疑犯,不要一副事不关及的模样,好么?
再看一眼眼神不善的大理寺卿郝绍常。
脑中急转。
他虽断案如神,性情刚直,但非不知变通。
像白马寺僧和苏大为的案子,就不是那种简单的杀人案。
而是涉及朝廷、县公、佛门、异人等多重交织在一起的政治事件。
“此案……”
狄仁杰字字斟酌,缓缓道:“此案现在还在侦办阶段,无论是白马寺僧众,还是开国县公,本寺都不会偏听偏信。
本寺办案依大唐律法,绝不会姑息违律者。
这一点,还请诸位放心。”
按狄仁杰的性子,的自然是大实话,也是他心中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