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之事,对苏大为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之前李治借着查案压了他一下。

若此次公主案能查出凶手,那封的实职,李治就没理由收回去。

苏大为便等于一举迈入从四品上的实职官位。

这当然是一种突破。

哪怕李治有心压制,到那时,绑在苏大为身上的“绳子”,也会渐次松动。

……

从大明宫出来,苏大为牵起自己的马,望着不远处乘上马车的李义府等人,背后隐隐渗出冷汗。

方才在紫宸殿中,在平静的表面下,实则充满了刀光剑影。

李义府方才又发难了,又想挖坑给他。

裴廉是想找人一起背锅,而李义府,则是满满的恶意。

当时谁也不知道,李治会不会因高阳公主的死而震怒,若天子震怒,苏大为必将首当其冲。

天威难测。

好在李治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只是将苏大为塞进大理寺,命其与裴廉一起破案。

危机危机,危险与机遇并存。

过去了,是机遇。

过不去,那便是杀身之祸。

“苏少卿。”

大理寺卿裴廉大步走向苏大为,冲他拱手打招呼。

虽然李治才发出口谕,还没颁下正式的圣旨任命,但裴廉已经向苏大为改口。

“方才在殿中,不得已请苏少卿出手帮忙,你查案的本事,长安人尽皆之,此案,你又是最后接触过高阳公主的人,于情于理,苏少卿都应该参与,还请少卿勿怪。”

裴廉对苏大为的态度十分客气。

这份客气,也不知是对苏大为背后的武媚娘,还是顾忌苏大为身上的军方背景,又或是想求苏大为用心查案。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裴廉这样放低姿态,苏大为也不好继续冷脸,向裴廉抱拳道:“寺卿言重了,都是为了公事。”

“苏少卿所言极事。”

裴廉眼珠一转,向苏大为改口道:“高阳公主的案子,不知少卿准备从何处下手?”

“此案,我与你一样,才听说,便被召入宫,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现在这案子经办是否万年县在管?卷宗有没有送到大理寺?现场仵作是谁?勘察结果如何?”

裴廉张了张嘴,论政治权谋,他水平不低。

可论到此案,他现在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只好苦笑道:“你问的这些,本官现在还答不上来,待回到大理寺,我再答复你,可好?”

“行,寺卿请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好,那我就在大理寺静候苏少卿。”

裴廉向苏大为点点头,在侍从的搀扶下,登上马车,渐渐远去。

苏大为站在远处,略思索了片刻。

这案子从目前看来,李治是不查出凶徒,誓不罢休。

李义府和许敬宗等,是静观其变,甚至有意推波助澜,把水搅浑。

裴廉想甩锅。

各有各的算盘。

高阳公主,一个从被贬的巴州,初回长安的落难公主,在长安无权无势,又与任何势力没有交集,究竟是谁下的手?

目地和意义何在?

苏大为想不明白。

摇摇头,翻身上马,刚要追上裴廉返回大理寺,忽听有人呼唤自己。

他转身向来路看去,一眼看到太监王福来,正一路小跑着追赶出来。

“苏郎君,苏郎君。”

苏大为牵马立于道旁,等着王福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直跑到身前,看着他在那里喘息,想说一口气又上不来。

“不用着急,你等气息喘匀了再说。”

王福来也是老熟人了,当年跟着武媚娘在感业寺出家,转眼十余年过去。

这位太监如今也是两鬓斑白。

不过因为跟对了武媚娘,如今权势不小,等闲的事,也不用他亲自出来。

“苏郎君。”

王福来目光一扫左右,凑近一些,在苏大为耳边低声道:“皇后问苏帅何时去见她?”

苏大为略一沉吟:“帮我回武后,高阳公主的案子十分急切,容我先料理公事,待此事忙完,再入宫见她。”

“好,郎君的话,我会带给皇后。”

王福来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旋即很好的掩饰下来,向着苏大为又道:“郎君,皇后说,若你现在不愿见她,也休忘了自己的处境。”

“处境?”

“许多事,皇后也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了。”

苏大为向王福来拱手道:“替我告诉阿姊,就说阿弥知道了。”

王福来向着苏大为微微欠身,后退几步。

看着苏大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从上次的案子,苏大为被李治打发去长安县继续做不良帅后,苏大为便没有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