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枕,玉枕,玉枕!

这玉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高阳公主丢失的那个玉枕。

苏大为没有见过原物,但可以从盒子里的物品,推测出一个大概来。加上绸缎上李唐皇室的标志,难道还能有其他的解释不成。最近一段时间,长安各宗室府上接连发生窃案,丢失了很多物品。之前魏山在吕家酒肆的抓捕行动,不就是为了这些失物吗?现在,这些物品落入苏大为的手里,他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有一种拿到了烫手山芋的感觉。这些玩意儿,怎么交出去?又该如何解释才好?

难不成说,他做了个梦,梦到吕掌柜把赃物藏在了大慈恩寺?

这种话,说出来谁会相信。

至于玉枕对他身体产生的异样,苏大为倒不是很在意。

产生异样,说明他和这些东西没有缘分。惹不起,躲得起,只要不去碰就好了。

把玉枕等物品,重又放回盒子里。

不过,苏大为把那支降魔杵扣留下来。

只要不拿出来,就不会被人发现。这东西是保命的好东西,他也不会拿来炫耀。

包好了盒子,放在桌上。

可惜油纸被他用匕首划破,已没了用处。

但这算不得大事!油纸上没有记号,很普通。回头再买一张回来就是。

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把这东西交出去,让狄仁杰拿去复命。

要想一个好借口,否则以狄仁杰的精明,肯定能看出破绽,有悖于苏大为初衷。

怎么办才好呢?

苏大为吹灭了油灯,从窗户上扯下了被子,躺在床上苦思冥想。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在地上洒下一片银白。

一阵倦意涌来,苏大为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不久也就进入了沉睡之中。

已是二更天。

街上,越发冷清。

位于长安北面的泾河,被夜色包围,寂静无声。

河面上,薄雾蒙蒙。

岸边的大树,在夜风中诡异的上下起伏着,就好像他们扎根的土地,正在呼吸。

一股黑烟骤然出现。

紧跟着,人影一闪,黑烟变成了一个人。

他站在岸上,看着平静的曲江河面,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印,扑通就投入河水中。

泾河河面,荡起涟漪。

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转眼间波涛翻滚。

从河水中,升起一人,立于河面之上。

他躬身道:“泾河韩立,拜见星君使者。”

“泾河王,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无需如此。”

投印之人,沉声道:“咱们长话短说,你做的好事,星君已经知晓,他让我过来,是希望你给他一个交代。”

“刀劳,我不明白。”

“你明白不明白,与我关系不大。我只是奉命而来,若你没有交代,那么星君敕令,生死不论。”

说着,投印之人双臂张开,显出两口锋利的大刀。

那刀,并非在他手中,而是长在他的胳膊上,和他的身体连为一体。

泾河王的脸色,顿时生出变化。

“只为两脚羊,星君就要取我性命不成?”

“昔日两脚羊,今日主江山。

泾河王,今时不同往日,大唐气象万千,已非当年我等先辈称霸天下的时日。大业十四年,洛阳资官令与星君在北邙赌斗获胜后,按照约定,我们将与人类和平共处,才换来这几十年的平静生活。而你现在,竟与外贼勾结,意欲何为?”

如果苏大为和狄仁杰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说话的刀劳,正是柜坊掌柜。

泾河王道:“和平共处?人类视我等为异类,见则杀害,毫不留情。

想当年,关中八十万诡异,何等声势。可如今,就因为那劳什子的赌约,令我等死伤惨重。或离开,或被杀,或如你这般,似过街老鼠一样,改头换面,苟且偷生。几十年下来,如今长安还有多少我们的族人?不足十万!这就是你所言和平共处?刀劳,你真的是老了。难道你忘了,你的族人,当年是如何惨遭杀害?”

刀劳面孔微一抽搐,但旋即又变成了那面瘫的模样。

”泾河王,你废话太多了。我只知道,你在挑起两族战争,星君敕令,尔敢不遵?“

泾河王沉默了。

“就凭你?这里是泾河,八百里水域尽是我的手下,你一个人,就想杀我吗?”

“再问你一次,遵命与否?”

“贼你妈,遵你个头。”

泾河王说话间,双手高举。

身下泾河,河水顿时汹涌。

一道道黑烟从河中升起,化作数以百计的鬼怪,发出一声声嘶吼。

“你若现在退走,我看在当初的情分,饶你一命。”

“如此说来,你这是要违抗星君敕令喽?”

“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