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鹡鸰在原(七)(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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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千,偏手段高明,人人都知道他手脚不干净,却竟也没有人能抓个现形。”
寿哥常在市井走动,有些段子还是听过的,哈哈一笑,道:“到底还是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叫人抓住剁了两个指头!”
张会却摇摇头,道:“不是,他本事大得很,一直没人抓住他。后来他能耐大了,就带了两个徒弟,徒弟自然也出千,却没师父的本事,被人按下了,要被剁手。”
张会连说带比划,“那杜老八那时候也是个人物了,往赌场里去要人。赌场里如何肯给,要赔银子还百般刁难。你们猜怎么着,他二话不说,掏出一把解腕尖刀,咔嚓两下,一刀一个,剁下两根指头!”
众少年听得入神,俱都“啊”了一声。
张会一如说书人般拿着腔调,抑扬顿挫道:“十指连心啊,何等疼,这杜老八端是横练,自断指头不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边儿说以后再不赌了,也不会让徒弟出来赌,一面又问赌场要那细盐面儿……”
这次是蔡诵抢着说话:“可是要往伤口上撒盐?我听说诏狱就有这招!可疼咧!”
几个同是荫袭锦衣卫职的少年俱都啐他,他也自觉失言,自身也是锦衣卫的虚职,怎可说诏狱的不是!且皇上还在一旁呢!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他哥哥蔡谅忙陪笑道:“他话本子看得多了,顺口浑说,顺口浑说。还是赶紧听张二哥讲吧。”
张会何等机灵,也打岔过去道:“你们啊,猜的不对,那杜老八当时同赌场的人说,要就着细盐面儿把指头吃了。”
众少年又都“啊”了一声,随即就有人喊:“不许说了,不许说了,恁的倒胃口!我们一会儿还要吃野猪肉叫花鸡呢!”
寿哥也哈哈大笑道:“张会,你再编,看他们不捶你!”
张会作势受惊的捂住嘴,转而也哈哈笑起来,“你们恁的胆小!放心吧,那杜老八也是吓唬人,没真个吃了自己指头。要知道这些人啊,是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赌场人见他这样横,俱都怕了,就放了他徒弟。他以后也真不去赌了,带着徒弟在街面上混。不过此事之后,他的横与仗义都传开了。”
寿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倒是条汉子。”
沈瑞亦心道,勿论此事是真是假,这人是不是做戏,能有这样的手段,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同涟四叔说一声,以免打起交道来吃了亏。
听得张会又道:“那年我大哥当值时少几个帮闲,就有人荐了他,大哥打听得他这件事,说他是个豪杰,就用了他。他也确实办事也算利落。后来他自己辞了去,开山立派了,倒也知恩图报,始终敬着我家。”
众人闻言皆哄笑道:“京中哪个敢不敬着你英国公府的?借他个胆子!有半点儿不敬就带着护院踏平了他!”
张会在马上抱拳,坏笑道:“承让承让。”
又被众人好一顿打趣取笑。
沈瑞也跟着笑,却想着私下同张会打个招呼,时人也是颇为讲究这份东主关系的,有英国公府这层关系,想来杜老八那边也不敢耍什么手段。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城郊,然在离庄子不远处,却被沈瑞先前打发去报信的人拦了下来。
此人名唤李昌,是先沈府大管家的孙子,他爹则是沈瑞提挈起来的二管家李盛。
李盛先前管着沈家外面的庄子,后被沈瑞调回府中,李昌虽也跟着回府,到底与庄上极熟的,所以凡有同庄子里的往来都派他跑腿。今次也是如此。
沈瑞不由得皱眉,这李昌虽然平时不是他身边一等一的得用人,但却也是素来稳重,不知什么事让其如此失礼。他同众人告了罪,往旁边带了带马,招手叫李昌过来回话。
李昌一脸愁容,低声回道:“二爷,庄上现在堵了不少流民乞讨。”
沈瑞诧异道:“左近没听说有受灾的地方,哪里来的流民?!”
李昌道:“庄头说听着是山陕口音,都说家乡地龙翻身受了灾,问了也不肯说家乡是哪里,怕被遣送回去。”
因又细细解释道:“听说头几日已经在远边儿的庄子堵过了几日了,讨了口粮又一路往京城来。听说那些庄子给了些粮食,不够他们嚼用还不肯走。若去报官,则差役来了他们就散了,差役一走,他们又来。”
沈瑞眉头越拧越紧,首先就是,若是河北的灾民也就罢了,山西甚至陕西的灾民怎么会大老远跑来京城?!
不是大灾年,能有多少灾民?而灾民不聚众根本走不了多远,通常遇到能过得下去的地方就停下来了,哪里会一直走?
若是春夏受灾,往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来还说得过去,当下眼见入冬,不往相对温暖富庶的南方去,反倒往京城来,只怕路上就会冻饿而亡!灾民是求活,如何会不考虑这些?
沿途多少州县,不安顿灾民也就罢了,怎的不往上报?朝廷若有消息,怎会一点儿应对没有,让人就这么抵达了京郊?
寻常灾民可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