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岁的举人老爷,又是姓沈的,除了沈琰还能有哪个?

沈瑞虽有些意外沈琰兄弟这个时候登场,可眼下却不知细究这个的时候。乔氏出现在沈家墓地,且昏厥不醒,这不算是小事。

沈瑞命张大在门房等了,自己匆匆往主院去。

虽是小辈殇亡,可沈家人丁单薄,今日送葬沈沧夫妇都去了。到底是上了年岁,折腾了半日,夫妻两个都乏了,回来后换了家常衣裳,靠在榻上说话。

京城离松江距离远,算一算日子,沈珏的丧信要过些日子才能到松江。

对于沈珏之殇,除了伤心之外,夫妻两个还有对宗房的愧疚。要不是沈家上下没几个人,沈三老爷身子不好出不得远门,沈珏又要预备明年乡试,抽身不得,本该出个人亲自往松江走一趟;如今虽派了二房大管家南下,可到底是下仆。

“不管如何,好好的孩子交到我们手中,到底是我们没有看顾好。如今这一去,连我们都受不了,本生父母,还不知如何痛彻心扉……”徐氏道:“贺氏冷情了些,可到底是十月怀胎落地的亲骨肉,宗房大老爷却是最偏疼珏哥。

沈沧叹气道:“就是离得远,要不我本该亲自去请罪……明年沈械孝满,我来想想法子,能忙就帮吧……”

沈械在京城亲近外家贺家,近些年有站队李党的意思,与尚书府关系不冷不热。沈沧不喜他为人势利刻板,便也不甚亲近。

可有了沈珏这一层关系在,到底是二房亏欠了宗房,以后能帮扶还要帮扶

二老爷已经知天命的年纪,总不能就此绝嗣,择嗣之事少不得依旧要提及。不过这次沈沧与徐氏夫妻两个是下定决定,不再参合二房嗣子的事。

三年前择嗣,二太太心中不愿意,二老爷本人没主意,沈珏是沈沧夫妇两个做主选的沈珏。

沈珏停灵这几日,老两口相对无言,也都自省当年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沈珏这几年的变化,都在他们夫妻眼中,从有些惫懒的性子变得勤勉好学,都是身为嗣子的压力。原本最结实不过的少年,身子亏空,也是因嗣子身份,被乔氏用“孝道”磋磨。要是他还在亲生父母身边,即便风吹受寒、大病一场,也未必就如此送了命去。

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红云进来道:“老爷、太太,二哥来了……”

徐氏有些意外道:“快请进来……”

少时,沈瑞随着红云进来。

“父亲,母亲,张贵打发儿子来送信,二太太去福地了,昏厥在福地那边,现下被扶在张家待着,孩儿是不是请了大夫一起出城?”沈瑞道。

不管乔氏多可恶,她也是沈家二太太,可以将她拘在庄子上“静养”,并不能对她见死不救。

沈沧听了,立时冷了脸,眼中的怒气就要溢出来:“这样日子,她也要跟着裹乱,真是不可救药”

徐氏脸色也不好看,乔氏虽在二房庄子上静养,那边庄头管事也是二老爷名下仆人,可二老爷离京前将产业托给兄嫂看顾,平素里也是徐氏使人盯着。

乔氏能离了庄子,跑到沈家福地去,庄子上却没有人回来报信,就已经有“欺上”之嫌。

恼虽恼,徐氏也知晓沈家刚办完丧事,实不能再有什么是非,否则就成了京城人口中的八卦谈资,便道:“老爷莫要与那糊涂人计较,到底是母子一场,能想着过去送送珏哥,也算她的还没有彻底糊涂那边没有正经人看顾也不行,是不是叫珏哥走一趟?眼见就要天黑了,要是出城可不好再耽搁。”

沈沧虽厌恶到乔氏到极点,也这个时候也只能点头道:“去吧。”

徐氏想的周全,听闻乔氏是一个人去的福地,就唤了周妈妈过来,叫她带了两个仆妇、两个小婢,也出城去祭庄。

暮色沉沉,沈瑞没有再耽搁,一边吩咐人预备马车,一边叫长福去接大夫

因沈家常用的大夫就在同坊,不用两刻钟就请了人过来,一行人乘马车出城去了。

冬日天黑的早,出城时还没有天黑,一行到了沈家祭庄时,天已经黑透了

听到外头动静,张贵提了灯笼迎了出来。

“二太太怎么样了?”沈珏下了马车就问道。

“先前醒了一回,晚饭前又歇下了……”张贵躬身回道。

沈珏既然过来,总要亲眼去看一眼,就随着张贵进了正房东屋。至于沈琰兄弟,现下没有露面,沈瑞一时也没顾得上问。

屋子里已经点灯,炕上有简单幔帐,乔氏躺在上面,眼睛本是闭着,不过听到动静,立时睁了眼。

她直勾勾地望着沈瑞,眼睛眨也不眨,里面阴沉似海。

沈瑞被盯着身上发毛,回头招呼随自己过来的周妈妈道:“妈妈带人服侍二太太,稍后好让大夫进来……”

周妈妈应了一声,带了仆妇、小婢进了屋子。

沈瑞退了出去,问张贵道:“先前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张贵道:“当时二太太看着凶险,小人就自作主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