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当然不信。

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的一帆风顺。

不然的话,他们的赌坊也不用开了。

他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抱起色盅,哗哗地摇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啪的一声,将色盅往桌上一放,众人的目光,随之落下。

“各位,请继续,买定离手啊。”

荷官照例招呼完众人,随后看向梁休,皮笑肉不笑道:“梁公子,你运气这么好,不知这回下哪里啊?”

梁休早就看到了点数,想都没想,就把一堆银子全推进买小的区域。

手指敲了敲桌面:“全买这个。”

“小?”

荷官看了眼押注的地方,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这小子,好大的魄力。

这把要是又被他蒙对了,岂不是,又要赔一千多两出去?

哪怕他们千金坊,在京城里是有数的几家大赌坊。

连续赔个几千两出去,也不是个小数目。

他还真有点担心,梁休运气逆天,到时候,自己可没办法向上面交代了。

不过,这点担心,很快又被他抛在脑后。

只要这小子,没把都这么押注,迟早赔出去的,还会都收回来。

想到这里,荷官心中大定,脸上又堆起笑容:“那就祝梁公子,财运高照,大吉大利。”

“那还用说,本少爷今天,走的就是财运。”

梁休双手环抱胸前,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一派纨绔子弟的做派。

谦虚?

不存在的。

有了这双透视眼,还怕财神爷不罩着自己?

说不定,自己和父皇的约定,在这里就能提前完成。

就是不知道,这家赌坊,能不能拿出十万两。

眼看梁休将所有银子都押出去,可把徐怀安急坏了。

就算赢了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徐怀安心疼的不行,忙不迭地道:“我的梁公子,梁少,这么多银子,你怎么能全押了,万一要是输了……”

“不会输的,放心好了。”梁休摆摆手,“话说,你到底押不押?”

“押,当然押,只是……”

徐怀安犹犹豫豫,又犯了选择困难症。

说到底,还是赌资太少,不得不慎重又慎重。

见他一脸纠结,梁休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想那么多干嘛,跟着本少走,保你准赢。”

此话顿时换来荷官,还有周围人的嗤笑。

好狂妄的口气。

真以为走狗屎赢了一把,就当自己是赌神了?

抱着这种心态来赌坊的,哪一个不是,最后输得裤衩都不剩。

徐怀安还是迟疑:“梁少,我就这点银子,输不起啊。”

“好了好了,就你这样,还京城第一纨绔,一点霸气都没有。”

梁休有些不耐烦地道:“听我的,跟着我押,输了算我的。”

“哎哟,梁少,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决定了,从此以后,这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就是你的了!”

徐怀安立刻打蛇随棍上,啪的一下,将五十两押下,生怕梁休会反悔。

梁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敢情这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原来是自封的。

难怪,梁休总觉得徐怀安,好像是缺了点什么。

要当第一纨绔,最起码,也要具备一身霸气。

身边配几个狗腿子,鲜衣怒马,提笼架鸟,每次走上大街,必须招摇过市。

不调戏几个良家少女,不教训几个不开眼的纨绔,不每次洒出几百上千两银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留下自己的传说,也配叫第一纨绔吗?

这么想想,梁休忽然觉得,京城第一纨绔这顶帽子,格外沉重啊。

看来,自己必须努力赚钱,才不会辜负这个名头。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这一刻,梁休深感前路的艰辛,和肩上责任的重大。

钱!

我需要很多的钱!

仿佛听到了梁休的呼唤,荷官揭色盅的声音突然响起:

“开啦,四二一,七点小!”

念到最后,荷官的声音居然出现了颤抖。

“赢了!”徐怀安的欢呼随之响起,随后激动地拉住梁休,“梁少,我们赢了,又赢了!”

相较于徐怀安的激动,梁休就要平静得多。

“正常,一切都在本少的意料之中。”

他颇不以为然,顿了顿,看着徐怀安道:“瞧你,不过赢了点小钱,就激动成这样,一会儿赢多了,你还不得泪失禁?遇事要镇定,镇定知道吗?”

正说着,对面推过来一座银晃晃的小山,伴随着荷官苦涩的声音:

“梁公子,这是赔给你的。”

“这么大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