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安西军入城,火烧城大局抵定。

当沈光从城墙上下来,李嗣业麾下的悍将们已经攻占了城中各处要害,没让那些溃散的叛军祸乱,只有零星的贼兵逃入民居隐遁。

“此战沈郎当为首功。”

城守府内,李嗣业环顾军中诸将和军吏们说道,没人有异议。

这位沈郎君在城墙上的血战大家都看在眼里,就是再桀骜的悍将也不敢说自己能比这位沈郎做得更好。

“既如此,那便录功上报都护府。”

李嗣业定下沈光的首功后,又是将其余功劳一一定下,然后将火烧城内叛军聚敛的财富当众清点,除去上缴都护府的三成外,剩下的全都分于全军上下。

沈光在边上看着那些喜不自胜的将领,知道这便是安西军中默认的规矩,大家万里迢迢来安西为国戍边,为的不就是升官发财。

像是焉耆国内这种叛乱,朝廷那儿只怕记录都不会有,连上史书的资格都不配,指望朝廷的犒赏那是想都不用想。至于都护府那里,顶多也就是为将士们记功罢了,等到功劳累积到了,自然有勋官告身给下。

所以对于安西军而言,这种平乱战争里的缴获大头,理所当然是由他们私下分了,要不然谁愿意来安西这地方来当兵。

为何朝廷里老是有人诟病边将擅启边衅,徒耗军力,这便是最现实的原因,但是沈光也清楚,安西军如果不维持低烈度的战争,则难以维持士气和战力。

李嗣业坐视叛军做大,未尝不是这种心思作祟,当然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李兄,某不缺钱财,这些还请李兄收回。”

众将散去后,沈光自是将属于他那份赏赐退还给李嗣业,安西这等地方,将领要让手下士兵效死,奋勇作战,可不是光靠个人魅力就行的,没钱谁愿意为你卖命。

李嗣业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对于手下将士也很大方,所以他身边向来是没什么余财的,见沈光神情坚决,他也没有推辞,“那某便厚颜收下了。”

“李兄,不知军中死伤抚恤如何?”

今日这一仗,称得上是大获全胜,阵亡兵卒不过七十,重伤二十余人,沈光知道按着大唐制度这些伤亡兵卒虽有抚恤,但却是比不过那些活人的。

“军中规矩,你是知道的。”

李嗣业知道沈光性情,他连那些老兵都愿意征募来给双倍军饷,此时必定又是大发善心,想要救助那些伤亡兵卒的军属。

古代的军队向来重生轻死,活着才有功劳赏赐,战死者的抚恤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像是安西军里,有时候那些战死士兵的身后事,还得军中的同袍掏钱帮忙操办。

沈光闻言默然,只是他最后仍旧朝李嗣业道,“李兄,我在焉耆会置办产业,到时候可否行个方便,让那些伤亡士兵的军属和退伍兵员来我这儿做事。”

“沈郎仁德,某不及也。”

李嗣业感慨道,沈光这般做,除了虚名之外,并无什么实际好处,不过想到沈光为人,他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事情,某自会让军吏操办,只是沈郎你可想过,你若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四镇那些阵亡兵士的军属和伤残老兵都找上门来求助该如何是好?”

“这是大好事啊!”

沈光闻言而笑,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李嗣业都不由为之看愣了,他觉得沈郎简直是个傻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就是再能赚钱,也不该这么浪费啊!

“李兄,我的是实话,我自延城来时,便已和封二商量过,日后要在四镇各地都开镖行做生意,那些军属和伤残老兵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负累……”

对于李嗣业,沈光也是竭诚相待,将自己那镖行的打算想法都一一告诉李嗣业。

听到沈光竟然打算建立镖队,能沿途护送那些胡商往返于河中和安西之间,李嗣业不禁摸着下巴短须,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搞头啊!

“等某日后解甲归田里,也去沈郎你那镖行当个镖头。”

说笑间,沈光自是被李嗣业抓着同榻抵足而眠,就那镖行的事情聊了许久。

第二日,沈光起来时,发现李嗣业早已不见踪影,直到王神圆领着牙兵们过来,才知道自己昨晚睡着了以后,鼾声震天。

清晨大军开拔回援尉犁城,他仍旧睡得如同死猪,李嗣业便索性让他留守火烧城,还给他留了近五百士兵。

走到院落中,看着那刺眼的太阳,沈光朝王神圆问道,“某睡了有多久?”

“郎君睡了怕是有七个多时辰呢!”

王神圆还未回答,自有牙兵说道,“王头也没比郎君早醒多久。”

沈光闻言,知道是昨日城头一战,他和牙兵们体力消耗太大,所以才睡了那么久。

“李将军可有什么吩咐?”

“李将军说了,这火烧城里的豪酋死伤大半,剩下的也不成气候,郎君凡事但可自决。”

听到王神圆的话,沈光明白这才是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