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欢喜地出了营帐,然后回去招呼同伴们准备宴会,打仗的事情他们不行,这种吃喝玩乐的事情他们还办不好的话,那还真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很快那些颓丧的胡商子弟在乌鸦的鼓舞下重整旗鼓,他们领着手下的仆从将他们携带的器具统统送到了沈光的大帐外,然后让人洒扫四周,为此还搭上了他们储存的饮水。

金盘银盏,雕花的木器,沈光先前只是准许乌鸦他们跟在队伍后方,却没想到这些胡商子弟即便是出远门也够讲究的,难怪封常清总是为着不能对那些胡商课以重税而耿耿于怀。

不过眼下这些人却是帮了他大忙,他不知道那弗菻国客商大贵族的身份是真是假,但总得见了面再做判断,若是真的他不介意和对方结个善缘,若是假的那便休怪他不客气了。

牙兵们和老兵们领着汉儿将盔甲清洗干净后重新穿戴披挂上身,接着年轻力壮的汉儿们便去了营地前列阵等候。

陈摩诃索性让剩下的老兵里手艺好的几个,领着奴隶们割了那些贼兵的脑袋,在营地前聚土封尸,建了座京观,而那些活下来的俘虏则跪在边上,个个面如土色,他们实在害怕这些大唐天兵待会会不会砍了他们的首级去和京观上的首领作伴。

京观筑完后,陈摩诃在下面用土封实的地基上踩了两脚,方才面露满意之色,然后他朝那些已经吓得快要尿了的俘虏们道,“郎君仁德,才留了你们的狗命,不过某会盯着你们,哪个要是敢起贰心或是想要逃跑,你们便全都得死,去和他们作伴。”

说完之后,陈摩诃也不理会这群磕头不已的俘虏,径直回了营地。

就在沈光这边,刚刚安排好宴会的排场,营地前方鲁雄已自领着带去的老兵们归来,当他看到身披明光甲站得笔直的汉儿们时,不由回头看了眼那穿着身扎眼紫袍的弗菻人,心道郎君真是神算,竟然知道这弗菻人还真是个大贵族。

大唐以朱紫为贵,紫袍更是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穿戴,这弗菻人能穿着紫袍,想必在弗菻国也确实算得上是大贵族了。

鲁雄挥手间,老兵们自是骑马让开,好让身后那个叫福卡斯的弗菻大贵族看清楚汉儿们的队列。

骑在匹白马上的福卡斯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欢喜得整个人都要手舞足蹈起来,那些身材雄壮的大唐士兵全都披着熠熠生辉的铁甲,手里持着的长矛看着就锋利无比,还有那些跪在边上的突骑施强盗,匍匐在地就像是被吓坏的鹌鹑,无不彰显着此间营地主人的尊贵和强大。

当队伍越发接近后,福卡斯和队伍中的罗马人看到那座聚土封尸的京观时,也不由呼吸急促了起来,在罗马同样有着这样炫耀武功的军事传统,当然最初是汉尼拔将罗马将士的尸骸堆砌在一起,震撼了全罗马。

而在罗马彻底将迦太基毁灭后,罗马军团则继承了汉尼拔的这门手艺并将其发扬光大,如今自诩罗马正统所在的拜占庭帝国同样继承了这伟大传统,奥卢斯在帝国军队里服役的时候,就曾经跟随他的将军将保加利亚人的脑袋做成尖塔震慑那些蛮族。

如今在遥远的东方看到这熟悉的死亡艺术,奥卢斯和手下的罗马士兵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是觉得有几分亲近,同样作为文明帝国的强大军队,就该这样对待那些该死的蛮族,让他们知道和帝国做对的下场。

福卡斯在距离汉儿们的队列不到十米距离的时候,主动从马上下来,那位大唐的贵族将军已经展示了他的强大和对他的尊重,他也理所当然应该报以尊敬的态度。

福卡斯步行进入营地后,换上了圆领长袖的乌鸦领着几个同伴迎接起这位来自弗菻国的大贵族,他们中有个同伴,恰好学过希腊语,可以作为通译。

“我谨代表大唐的西境守护者,焉耆之军主,延城审判者,沈光大郎君,欢迎阁下!”

担任通译的纨绔子来自康国,他母亲是从拜占庭被贩卖到河中的希腊女奴,他因此学会了希腊语,也知道不少有关弗菻国的风土人情,自然清楚弗菻国的那些大贵族们喜欢什么调调。

郎君是安西大都护府的判官,焉耆行客营的营主,这般通名报姓没毛病!

听到那一长串的名头,福卡斯和手下的罗马人肃然起敬,只不过他略微有些尴尬,因为他在拜占庭并没有什么官职,于是只能道,“罗马帝国西庇阿家族的福卡斯向大郎君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请跟我来,阁下。”

感觉身份上有些不对等的福卡斯神情越发谦恭谨慎,而他身后的罗马人亦是目不斜视地跟在乌鸦他们身后,尽管他们此时对这座营地充满了好奇心。

营帐前洒扫过的土地,有着湿润的气息,在炎炎烈日下显得格外清新,而用布幔撑起的凉棚也挡住了高悬的日头。

看到坐在主位上那位年轻的将军,福卡斯率先行了罗马礼节问候,尽管对方并未起身还礼,仅仅只是颔首回敬,可他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和这位地位显赫的大唐贵族相比,他的身份的确不值得对方以相对的礼节回应。

坐在案几上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