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客营里,三个老军校只回屋取了各自的兵器,便跟着沈光回了沈园。

“三位校尉,便没有其他行李了么?”

三幅甲三张弓,三条马矟三把横刀,便是三个老军校的全部家当,此外再无他物。

“除了这些吃饭的家伙,其他东西带着麻烦,想来郎君也不会亏待了咱。”

鲁雄摸了把光头,咧嘴笑道,沈光不以为意,反倒是挺喜欢这三个老军校的直率。

“鲁校尉说得是,某那儿自有好酒好住处。”

说话间,王神圆和手下牙兵自是将三个老军校的东西全都装上了车,然后便出了行客营,这时候也有不少的营兵来送三位老军校,不过都被骂了回去。

“莫要像个娘们般,咱们又不是蹬腿进了棺材,还不滚回去。”

翻身上了白骆驼,见三个老军校中气十足地喝骂着那些行客营的营兵,沈光不由想到了别处去。

行客营说穿了,就是都护府允许存在的民间武装商队,李仙客这个营主,除了经营赌坊酒楼这些生意外,也是延城里最大的布商,他养的那些营兵,多数时候都是负责弓月城到延城间自家贩卖布匹的商队安全。

换句话说,沈光也可以效仿行客营,将手下镖行挂靠在安西大都护府名下,这样他征募的老兵汉儿就能名正言顺地持有甲胄和弓弩。

三个老军校骑着马,很是潇洒地离开了行客营,从开元到天宝,他们在安西打了近二十年的仗,即便他们老了,可只要还能握刀,还能骑马,他们就依然还能上阵杀敌。

回到沈园后,沈光直接把陈铁牛他们那些汉儿们都召集了过来,“这三位校尉都是我安西军的猛将,从今往后他们便是你们的上官。”

看着那些年轻的汉儿们,三个老军校恍惚间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们刚到安西时的模样,不过很快他们便回过神,鲁雄更是直接大声吼道,“列阵。”

这些日子都是被王神圆他们这些牙兵操练的汉儿们练得最多从不是个人的武艺,而是军中的六花阵,从站位到队列都练了个大概。

沈光冷眼看着发愣的汉儿们在陈铁牛的高呼声中,鸡飞狗跳地开始整队列阵,再看向身旁三个老军校脸上露出的不屑笑意,就知道这些汉儿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太轻松。

“郎君来请咱们的时候,还说你们都是不输安西军中兵卒的健儿,可某如今却是大失所望,要是方才有敌军突袭,等你们列阵迎敌,早就全都被那些蛮子策马砍了脑壳,一个个死挺毬凉了。”

“你们就是坨狗屎,就是那些穷得光屁股蛋子的蕃兵都比你们像个兵样子。”

沈光没想到三个老军校里,看上去最是和气的陈摩诃说话竟然这般刻薄,不过他也知道这三个老军校当初在行客营的时候面对那些心高气傲的游侠儿的时候,也是这般教训他们的。

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军中武技都是杀人术,什么狗屁拳法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真正厉害的乃是弓马枪刀的本事,可说到使兵器,谁是这三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军校对手。

“那傻大个子,你笑什么,你是不服气么!”

陈铁牛涨红了脸,他发誓他绝没有笑过,反倒是那满头白发的老军校不肯放过他,最后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他怒气冲冲地站了出来。

“来,来打某,用你那根烧火棍,往这里打,不打就是小婢生的……”

看着口吐芬芳,挑逗着陈铁牛火气的陈摩诃,沈光忍不住朝身边看得津津有味的鲁雄和张熬曹问道,“陈校尉向来都是这般……直爽的么……”

“郎君不知,当年咱们在龟兹营的时候,陈二郎可是把那些新兵折磨得死去活来。”

听着这回答,沈光只见向来老实的陈铁牛被挤兑得发了狂,手中木枪挥舞间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朝陈摩诃当头劈了下去。

冷笑声里,陈摩诃不退反进,身子只轻轻偏了偏,便闪开了这记势大力沉的下劈,然后手里马矟的枪尾划了个半圆,如同弹起的毒蛇吐信般刺在陈铁牛的胸膛上,然后这个体格健壮如牛的汉儿们的首领便蹬蹬蹬地连退好几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光也是练过好几年兵击的,看出陈摩诃留了手,要不然陈铁牛就不是被捅翻在地那么简单,那一枪要是把力发全的话,能直接击碎他的骨头。

原本还不忿的汉儿们看着他们中最厉害的陈铁牛被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军汉轻轻松松地一枪撂倒,全都没了半点声音。

王神圆和牙兵们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正值壮年,自认为不输三个老军校当年,可是看了这简简单单的进步刺击,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换了他们,也接不住这一下。

“都给某听清楚了,某说你们是狗屎,你们便是狗屎,不想做滩烂狗屎的,接下来某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明白了没!”

陈摩诃冷眼环视着那些汉儿们,这些小儿辈还是过得太舒服了,要是真上了战场,就他们眼下这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