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城卫军遗孀。这从女人身上的衣服样式就能看得出来,是由老旧的城卫军内衬改成。

飞焰地并没有在南岭造成‘太大’的破坏,但的确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失去了家中男人的家庭毫无疑问会陷入苦难,他们再也无法面对更大的威胁,一旦全面战争开始,她们根本无法反抗。

布林看着这一对母女,神色有些复杂。

他当然理解对方的辛苦,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他难道不想要和平,不想要平静的生活吗?

哈里森港有穷人在粮灾的时候买不到粮食,只能进山采野菜,吃的食物中毒上吐下泻死在了屋里,他难道不想要和平吗?

飞焰地进行生物战,寄托了家中所有希望的牛羊中了腐菌发狂,杀了之后想要卖牛肉羊肉回本都没人买,自己吃吃的被感染,最后全家尸体只能送到焚化炉焚毁,这家牧民难道不想要好好活下去吗?战时资源一切朝军队倾泻,普通人想要买药都得去昂贵的黑市,母亲病重想要活命只能借高利贷,这一家人难道不知道做这种事只会毁掉自己吗?

就更不用说那些西境难民了……他们从西境迁移而来,本来就失去了一切,如今刚刚建立好的聚集地指不定又要陷入战火,他们心中的绝望和茫然又该向谁哭诉?就连布林自己——他如今有点小钱,非要说的确能安安分分过日子,但他布林难道看不出来,接下来的全面战争,南岭将会成为飞焰地海军的主要打击目标,哈里森港将会成为前线吗?想要活命,就必须要攒够钱,送家人去内陆霞辉领,亦或是有帝国海军守卫的瑙曼城……但这需要钱,需要功绩,他如果办得到,难道还不想要过安生日子吗?想要和平,安生过日……不如等这个泰拉大陆再无半点纷争,再来说什么安生过日!台上,伊恩能看见这一切。

在‘明心药剂’和微量‘恐惧药剂’的加持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想明白,自己最害怕的一种可能,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一种未来。

他们的表现也非常简单:那些有野心,渴望更进一步的人,将会渴望伊恩预言的‘苦难’,那是只有一条烂命之人博取未来的唯一机会。

而那些已经遭遇了苦难,亦或是生活幸福的人,当然也能明白,伊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他们根本无法欺骗自己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倒不如说,在现在这个世界大战一触即发的现在,他们唯一‘好’的希望,就是希望日后南岭受损少一点。

面对这样被浸泡在麻木中的人群,和他们说什么‘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我们南岭是世外桃源!’这种屁话,有人信半个字那算是他脑袋有瘤。

所以,他顿了顿,然后道:“是的,你们都知道,未来飞焰地的攻势将绝对不仅仅只是针对山民,他们会多方进攻,从大海,从天空,从陆地和地底向我们发动侵袭。”

“我们的西境防线有着漏洞,我们的山脉边境线空无一人,我们的海军只能蜗居在东北海湾——这些都是客观事实,我们只能面对,并且承认,我们将会在这些方面迎来巨大的失败。”

“飞焰地甚至能派遣数位构装骑士前来进攻,而南岭除却驻守在山脉内侧的苍云骑士团,甚至没有超过两掌之数的第三能级。”

“请做好思想准备,我们将迎来艰难的岁月,但只要我们同仇敌忾,团结一心,就绝对能渡过难关。”

“——伱们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原本有些嘈杂的广场,因为伊恩的话语而沉默了片刻。

然后便是一片哗然。

“你们以为——我,一位先知!”

而就在这哗然中,伊恩骤然抬高声音,他展开双臂,肉眼可见的灵能波动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席卷了整个广场和周边街道,覆盖了在场的数万人。

白发的先知几乎是愤怒地斥责道:“会告诉你们,我们必输无疑,所以接下来就按照预言等死吗?”

“错了!”

他的声音宛如洪钟大吕,震荡在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这一切的结局充满痛苦,那为什么不去改变它?”

“我,伊恩·银峰,帝国伯爵,当世先知,将会带领你们改变这一切!”

“无论是未来即将来袭的飞焰地南海舰队,亦或是从天空前来的钢翼龙龙群,亦或是跨国山脉横推而来的构装骑士,甚至是那些更进一步的粮灾,更恐怖的生物恐怖袭击,我全部都有信心去改变,去战胜!”

“前提是,你们要将所有的信任交付于我!”

如此说道,伊恩侧过头,他微微鞠躬,向另一侧的巴敦侯爵行礼:“南岭总督,巴敦侯爵大人已授权给我,针对整个南岭所有领地所有贵族的‘号召权’。”

“而我本人的伯爵领,也扩大到了整个山民自治区。”

“换而言之,只要我们合力,过去一团散沙的山民和帝国人,就将拧成一条绳——我曾以第二能级之身体,击溃过数位构装骑士,请相信我,只要服从我的指挥,我就能将他们击溃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