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司徒府。

郑泰一路赶回长安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寻医匠治伤,面色苍白的冲到司徒府,其时王允正在设宴,只是相比于昔日不管是谁来都能微笑相迎,让人如沐春风的王司徒,如今却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本是轻松地酒宴此刻也是让人颇有压抑之感。

郑泰冲进来时,不少本就无心饮宴之人见他这般模样连忙起身。

“公业为何这般模样?”士孙瑞一把扶住郑泰道。

“说来话长!”郑泰不想多说,看向王允道:“司徒公,下官有要事欲与司徒公相商!”

“有何要事?”王允皱了皱眉头,郑泰这般连礼都不见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满,怎么说也是个士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但看郑泰面色苍白,风尘仆仆,责备的话语终究没说,只是淡淡的询问道。

“事关重大!”郑泰咬重一些声音,看着王允道。

“但说我放,此间皆为海内名士,德高雅量,正好一同参详一番。”王允淡然道。

“好!”郑泰看了看左右,被王允这般态度气的有些胸闷,这才过了几日怎便成了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当下也不再顾及,先问道:“听闻司徒公欲杀蔡翁,这是为何?”

王允面色一黑,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几个为蔡邕求情的人了?但众人越是如此,就好像在跟王允说自己是错的,但自己怎么可能错!?

当下冷哼一声道:“董卓,国贼也,那蔡邕只念董卓礼遇之小惠,却枉顾国家大义,此与董贼何异!?”

大概郑泰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言论,一时间有些惊呆了,半晌才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蔡翁也只是感念董卓恩义,就算有所过失,也罪不至死!何况蔡翁乃海内大儒,更是先帝帝师,怎能说杀便杀?此举岂非让人寒心!?”

“此乃强词夺理!”王允冷哼道:“往日之功虽盛,却也不能抵今日之过也,其罪难免!”

郑泰好似第一次认识王允一般,死死地盯着王允。

一旁士孙瑞连忙上前拉住郑泰道:“公业怎的受了伤!?”

郑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静下心来道:“好,此事且先不谈,西凉军之事,司徒何故朝令夕改?你可知如今那吕布已经开始联络董卓旧部准备反攻长安,为董卓复仇!?”

王允闻言不屑一笑:“何谓朝令夕改?我只是依朝廷局势而改变政策,寻常西凉将士皆可赦免,然董卓旧党却是一个不能放过!此前因朝中纷乱,无暇对付他们,如今朝局已然稳定,这些董卓旧部就该尽数诛灭以警示天下!”

“又改了!?”郑泰愕然的看着王允,路上他询问到的朝廷诏令明明不是这个,随即有些绝望了,这不是朝令夕改是什么?如今长安城外光是诏书的版本就有一大堆,你让别人听哪个?

王允面色铁青的点点头,这郑公业是越来越不懂分寸了,什么叫又改了?

然而,郑泰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凄厉,在众人的疑惑之中一指王允道:“王子师,莫说你那些莫名其妙的道理,你便与我说,吕布集结董卓旧部来攻长安时,你要如何应对!?何人来战?”

“吕布虽有些谋略,但我有天子诏领,赦免其罪,再保其官爵,让他回朝来做卫尉便是。”王允对此倒是胸有成竹。

吕布的确厉害,但他也得听天子的吧?只要吕布入朝,那些董卓旧部就是一盘散沙,何惧之有?

而朝廷也需要吕布这员文武双全的大将来震慑四方,令诸侯不敢无视朝廷威严,至于吕布从贼这种事也可以权宜一二,至少现在不能动吕布,怎么也得等天下彻底安定,汉室再度中兴之后,才能清算。

总之在王允看来,只要搞定了吕布,这关中局势便稳如泰山。

“那若吕布不答应又当如何?”郑泰很想上去扯一扯王允的脸皮,看看是不是换了个人,这种事也太想当然了吧?

吕布都在四处集结董卓旧部了,你还妄想一副恩赐一般的模样赦免其罪!?这还是那个步步为营,一步步将权势滔天的董卓彻底扳倒的王允么?

就眼下这昏招频出的样子,还真不如不扳倒董卓呢。

“若不答应,便以诏书免除西凉众将之罪,令西凉众将围攻吕布!”王允冷然道。

“不管司徒是否真是这般想的,还望司徒早做准备,吕布如今已然集结董越旧部,如今恐怕牛辅所部也为其吞并,段煨性格软弱,牛辅投了吕布,段煨必然也会选择加入吕布,如此一来,加上吕布本部人马便是十万之众!”郑泰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背部伤口隐隐作痛,只是却远不如此刻心痛来的强烈!

“什么!”群臣闻言却是大惊失色,十万西凉军围攻长安,如今长安才有多少人马?

李傕、郭汜二部,皇甫嵩带领的禁军、虎贲卫和羽林卫以及徐荣和王方所率领的城卫军,这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出头,如何抗吕布的十万大军?

“何惧之有,长安城坚,吕布便是有项王之勇,他还能策马冲上城墙不成!?”王允闻言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