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尸铺里,林寿正在跟姜云云下棋。

林寿一上来就大龙直捣,譬如破竹,占据主动,步步紧逼,想靠快攻取胜,却不想姜云云那不讲章法的棋路如迷魂阵,林寿的大龙像陷入柔软棉花里,被寸寸包围,四面楚歌,久战之下,眼看大龙就要招架不住,快要缴械投降。

啧,林寿面无表情,眼皮却不动声色的一抬,小地动术悄无声息的发动。

轰隆隆,京城日常地震。

林寿错愕的看着棋盘上,一盘棋子纹丝未动,像是牢牢的吸在棋盘上了一样。

姜云云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道:

“磁石棋盘,我特意找工匠订做的,姐夫咱这回可得把棋好好下完。”

“你看,过年拿了压岁钱就在这种没用的地方瞎花,怎么宁洛薇也不管着点你,理财意识要从娃娃抓起知道吗。”

林寿表面稳如老狗不动声色,心里正在狂翻自己的技能列表,手底下落子是越来越慢,姜云云那能感觉不出来么,提醒道:

“姐夫,快点,不行了就认输嘛。”

林寿心说要糟,就在这关键时刻,缝尸铺外有人敲门,咚咚。

“林先生在么?”

“哎!在呢!”

林寿把棋盘一祸祸,乐呵呵的道:

“你看,来生意了,下回再下。”

姜云云瞪着他直磨牙。

林寿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外面站着个穿官服的,姜云云从后面探出头来,看见来了个官还说呢:

“姐夫,你作恶多端,这是终于要被官府抓起来了吗?”

“去去去,什么作恶多端,小屁孩儿别9在这添乱,耽误大人事。”

林寿把姜云云一拎,丢出去,把那穿官服的人让进了缝尸铺,闭门谈事。

姜云云被林寿丢出缝尸铺,还猹心不死的撅个屁股趴在门上,从门缝往里看往里听,想吃到点什么瓜。

……

缝尸铺里。

“林先生。”

林忠一拱手,林寿看看这硬木一样套在大官服里的小身板,点点头道:

“我们见过一次。”

两人第一次见面距今得有快一年了,当时是有个洋人宫廷画师死了,林忠这个翰林编修懂洋文,负责的把人送到林寿这来了,就那么简单一面,这也算是缘分了,嘉皇刚好选了这林忠来办这趟差事。

“林先生,万岁让我来的,交给我了一趟两淮盐务的差,让我去一趟扬州,说此次差事任重危险不好办,在去办差之前,先来找您一趟,说您会和我同去。”

林忠脸上表情像是木头刻上去的一样,好像不会变的,说话像在捧读台词,外表看起来挺木讷的一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班里最会读书,但不善言辞的那种孤僻学霸同学。

林寿看他这第一眼,其实挺难想象这个有点木讷的读书人,是怎么办下来的西南剿匪那么艰苦混乱的一趟差……大智若愚?

“我知道下扬州的事。”

林寿点点头,这是年前他就与嘉皇商量好的,嘉皇帮他禁了今年的拜灶神,他开春后给嘉皇帮个忙,这件事影响京城,但是要去扬州办。

“我这随时都可以出发。”

两人商量了一下事宜,最后定下三日后出发,然后林忠就走了。

期间无话,三日后。

清晨天刚蒙蒙亮一点,林忠乘着马车来到缝尸铺门口接人,一个不喘气的“林寿”出来上了车,上车后一坐就没了动静,马车驶离了京城,一路南下,向着扬州去了。

等到天彻底亮了,缝尸铺门再开,林寿出来该干嘛干嘛,那个跟着林忠去扬州的,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那工具人也跟林忠商量好了,两人去了扬州,林忠是大人,他那工具人是师爷,也就直接作为代号了,青城县那个是“主播九号”,扬州的这个是“师爷”。

接下来几天,林寿都在京城浪自己的,也没管师爷,就在马车里挂机,反正赶路无聊无事,他登陆也没用,他跟林忠交代了,有事叫他就行。

一直等马车到了扬州,林寿才开始频繁登陆师爷,耍起来。

……

扬州盐运司,大堂里。

林寿操控着师爷往旁边一坐看着屋里,钦差大臣林忠到了扬州后,当地的盐院第一时间接待了他们,接到这盐运司来,然后扬州盐商的四大总商前来拜谒。

“草民扬州总商曹庆连,恭迎林大人。”

林寿操控师爷在后面看着直乐,盐商们一躬到地礼数倒是尊敬,可一身破烂补丁衣服,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态度了。

扬州的盐商掌控着引岸,世袭做这卖盐的生意,是扬州最富有的一帮商人,今天却是一个个穿着破旧衣服,为什么?

装穷啊!

林忠这钦差是干什么来的,是募集捐输来的,说白了是找这帮人要钱来的,人家知道你干什么来的,给你摆出这装穷像,那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