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蹬子踩的翻飞,灵车风驰电掣。

林九爷的大三轮,咔咔的骑进了八大胡同,车后斗坐一大胖子,车上漆着殡仪。

周围人看着都害怕,心说这是收尸来了是怎么着,这晦气呢。

嘎吱一个漂亮的甩尾捏闸,林寿拉闸下车,也不用锁,有那御前灰仙给看着呢,

糊图捂着屁股从车上下来,现在可还没有那个平整的柏油路呢,这一道儿过来屁股都颠的不行了。

糊图疼的呲牙咧嘴,看着林寿一脸没事的样子,直纳闷儿道:

“九爷,您这不颠的慌么。”

“颠?有避震啊。”

林寿猫腰往车底下一看。

“哦,后座的避震器忘开了,开了就不颠了,你肉厚不知道疼吗?咋不喊呢?”

“……”

糊图哭丧脸,心说我哪懂你这玩意儿。

俩人把车停好了,往八大胡同里走。

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之所。

林寿不是头回来,之前麻风病一事他就来过一次了,当了一回“热心朝阳群众”,报官端掉了红人堂窝点。

白莲教京城分坛为什么现在穷到吃土啊,就是因为他们经费来源的红人堂没了。

那之后,八大胡同因为疫情封了好些日子,如今疫情也过去了,人们也都淡忘了,八大胡同重回往日热闹。

夜幕下,华灯初上,胭脂红粉,弄堂里若隐若现的许多莺莺雀雀,往来的嫖……不是,往来的风流人士,达官显贵,看戏的看戏,听曲儿的听曲儿。

上回是有事来,林寿倒是没什么感觉,这回可不一样,不定什么心思来的呢,跟背着家里逛窑子一样,家里有人,心里有鬼,左瞅右瞅,胳膊肘撞撞糊图:

“安全吧?咱不会被扫黄抓吧。”

“……”

糊图无语的直瞅他,认真的?您连鬼都不怕怎么还怕扫黄?

上好的月色里,俩人溜溜达达,进了春秀堂的大院,这里边儿搭着戏班儿台子,上面有那个唱戏的。

前边儿咱说过,京城的梨园行是打这八大胡同出来的,早年乾皇过寿爱请戏班,好些徽班来了在八大胡同落脚扎根,达官显贵养班养人,这些年有本事能耐大的老板走出去了,搭起了京城梨园行的台子,从晚上黑灯瞎火的胡同里走到了白天园子里唱戏。

曲艺行本事吃饭,有成的就有不成的,有光鲜亮丽的就有暗地里腌臜的,这八大胡同就是梨园行的影子,达官显贵的私圈。

这年头也说不上好坏,你说这是权贵的私人玩乐场,玩弄人权,但还有人愿意感谢有这才有自己一口饭吃,不然得饿死。

看那挂红灯笼的,基本都是明着招嫖。

林寿他们来的春秀堂这院里,算清点干净的,老板据说是外边正经梨行名角儿的哥们儿兄弟,圈子里有点地位,是八大胡同有名的大堂口,堂里只唱戏卖座,但就如此,私底下哪个角儿自愿和哪个爷有什么来往,春秀堂也不会管。

没爷喜欢,哪来的角儿?

艺人行就是这样,捧你你是玻璃盏子,撒手你是一地玻璃渣子。

……

春秀院里,伙计迎上来。

“唷,糊小爷来了。”

林寿一瞅糊图,感情你还是个常客,那可不,咱糊图也是京城的大顽主,伙计知道他认识咱家老板。

“今儿咱给你这带了九爷来,你可别给怠慢了,好座好茶。”

伙计拿眼一打林寿,观人识面。

这主乍一看穿着打扮实在算不上好,搁在春秀堂见过的主顾里,中人都不到,就一穷老百姓的穿着。

但是,若看他这眉宇气色,泰然自若,不似穷人显菜色,不似商贾显世故,不似书生显文气,而像是有身份的贵人,才有这个见什么都不怵头的神态。

再看他肩头落的这岔色八哥,不说鸟贵不贵,这看不出来,净有穷的喝棒子面粥了还要猪皮抹嘴的好面儿八旗子弟,没了家财都要养只好鸟出来遛。

看鸟不行,得看毛。

再好再贵的鸟养在穷家里都得成了杂毛鸡,但看这八哥的羽毛油光水滑有亮色,这就不是吃麸皮能吃出来的,这得顿顿吃细粮吃肉,才能养成这样。

鸟都讲究,那人能差了么?

“好嘞!爷您上座!”

要么得说是大地方的小伙计,没点看人的本事是待不住的,一行人会一行手艺,皇上不一定比他会看人,人家这看错了人就得饿死,那是吃饭逼出来的本事。

林寿和糊图落了个好座,正对着戏台,台上正唱着一出《女驸马》,一口清脆悠扬有活力的徽调儿彩腔,和正经梨园里听到的大相径庭。

不是正经的京戏流派,而是糅合地方戏种的新鲜玩意儿,虽不成熟,但听个新奇有趣,人各有好,梨园里的京戏多是打磨成熟之作,虽名角好腔,但有的人偏好那成熟作品,有的人还就净爱听新鲜的小调。

这种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