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聂家爷孙两个的屋子里面,依然亮着油灯的光芒。

这间院落,看起来就要齐整得多,门窗完好,全部都是修缮过的。

门板上还贴了两张画,但并非是寻常门神,而是两头猛虎。

遇到夜色的时候,猛虎的眼珠子就散发出琥珀的光泽,显然有隔绝内外消息,把守警戒的作用。

聂飞鹰坐在桌前,桌子上摆满了竹节茶杯,茶杯外侧被盘玩得油光锃亮,描绘的符咒纹理,却没有一丝模糊,反而更显深刻。

他将一根根画轴竖起来,朝着茶杯之中抖动。

纯净的红色光雾在画轴中流淌下来,缓缓注满杯子。

前几杯的时候还好,到了最后一杯的时候,画卷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发出不满的低吟,画纸向外隆起变形。

可整张画都被卷收着,画内的事物挣扎一会儿,也挣脱不了聂飞鹰握住画轴的老手,只能平息下去,认命的流出光雾。

聂灵儿在旁边,等着给那些茶杯盖上盖子,贴上封纸,分别收在两个竹箱之中,眼神转动,给那个大竹箱里多塞了两罐。

“那两罐是该由你炼化的,灵儿,你可不能偷懒!”

聂飞鹰用手里的画轴,轻敲了一下女孩的发髻,说道,“你爹娘要是赶上这种好日子,做梦都得笑醒,你还不乐意了?”

聂灵儿扁扁嘴,道:“吃了这些东西之后,很难受的,不只是白天练功的时候难受,就连睡着了,脑子里好像都在跟什么又凶又丑的怪物打架。”

“唉!你只要练了、斗了,就能有进步,你可知道这是世上多少习武之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聂飞鹰摇头不已,“那些人,按部就班修炼内功,搬运气息,刺激经脉,那种又痛又痒的折磨,可要比你难受得多。”

“咱们这一脉,传承了五百多年,几乎泯然于众,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九成九都没了用处,而今那些个废纸、废字,又渐渐变回真正有用的底蕴。”

“可以说是这五百年来,历代先祖,一起庇佑在我们两个身上,绝不能辜负了祖祖辈辈的期望!”

聂灵儿无奈道:“我知道了。”

“若是让聂家祖祖辈辈知道,他们唯一的后代,也踏上了这条越走越窄的死路,恐怕才真要大失所望,涕泪横流。”

屋外传来的声音,令聂飞鹰脸色一变。

但不等他动作,夏侯已经推门进来。

聂飞鹰在院子里外,或明或暗,设下的七层警戒,一点作用都没有。

门上的两张猛虎画像,脸上甚至露出了惊疑、慌乱的神色,身子向后畏缩,不敢有所异动。

任凭夏侯的手掌,按着那两张画,推开了门。

“不必担心,你布下的所有秘术,我只是穿过,并没有破坏,隔绝窥探之类的效果,依然还在。”

聂飞鹰听了这话,脸色却更加沉凝,道:“就算效果还在,看来也根本没有意义。”

聂灵儿则道:“原来是你,你之前还在夸我们熬药厉害,现在凭什么说,我们画魂道是一条死路?”

“灵儿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真是机灵,现在还一口咬准,说自己修炼的是画魂道吗?”

夏侯笑了笑,“现在很多人,已经不知中古三十六道的真貌,但我知道,画魂道主修心神,凝成心咒,在没有练到落笔成真的高深境界之前,全靠拘禁凶蛮野兽的魂魄入画,同时也借魂力滋养自身。”

“他们的经脉之中,看似有内功,其实全部都是魂力在运行,不掺杂一丝一毫的自然界元气。”

“你们两位的内功,是这个样子吗?”

夏侯说到这里,也不等对面回答,便叹息一声,“你们两位,实际修炼的是唤魔道!”

唤魔道和画魂道,同样名列中古三十六道宗,外在的表现形式,也颇有相似之处。

战斗时,看似都是从画纸之中,变换出各种猛兽对敌。

但这二者在本质上,有天差地别。

画魂道拘魂入画,所用的还都是人间之物,而且注重的是魂灵,对肉身血脉,并不看重。

即使他们斩杀某些肉身强悍的大妖时,也不会把大妖的肉身,一起塞到画纸里面。

而唤魔道,恰恰是在血脉上钻研极深。

“传说,在人间界之下,虚空极深处,有一片神异海,假如能穿过神异海,继续向下,就会知道九层渊界的存在。”

“渊界,都是极大荒芜险恶之处,却是魔族故土,每当魔劫来临之时,魔气中会化生出无数纯血魔族,使渊界各族的数量,都空前膨胀,冲击人间。”

“唤魔道的祖师,却异想天开,趁着魔劫末期,潜入渊界,与不少魔族,签订了血脉契约。”

“只要那些魔族的后代,还存在于渊界之中,唤魔道后代子孙,持有祖师的契约书,就可以把它们召唤出来,在人间作战。”

“这些契约魔物,吞噬敌方之后,五成精元归它们自己,另外五成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