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着脸道:“郁姐姐,你就说要往左边走还是往右边走了,我反正是不敢动了,不然我怕你误以为我图谋不轨,见着了女子好看便如何如何。”

郁狷夫也未说什么,见他停步,就绕路与他远远错身而过,不曾想那人也跟着转身,与她并肩而行,只不过双方隔着五六步距离,崔东山轻声说道:“郁姐姐,可曾听说百剑仙印谱和皕剑仙印谱?可有心仪的一眼相中之物?我是我家先生当中,最不成材,最囊中羞涩的一个,修为一事多费钱,我不愿先生担忧,便只能自己挣点钱,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先生那边偷摸了几本印谱、几把折扇,又去晏家大少爷的绸缎铺子,低价收入了几方印章,郁姐姐你就当我是个包袱斋吧,我这儿有两本印谱、三把折扇、六把纨扇,和六方印章,郁姐姐,要不要瞧一瞧?”

郁狷夫停下脚步,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你那艘符舟渡船,是流霞洲出产的山上重宝,你靠着贩卖印谱、折扇这些零碎物件,就算生意兴隆,卖一百年,够不够买下那艘符舟?我看难。直说吧,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只见那少年满脸哀伤,无奈,苦涩,怔怔道,“在我心目中,原本郁姐姐是那种天底下最不一样的豪阀女子,如今看来,还是一样瞧不起鸡零狗碎的辛苦挣钱啊。也对,钟鸣鼎食之家,桌上随便一件不起眼的文房清供,哪怕是只破裂不堪缝缝补补的鸟食罐,都要多少的神仙钱?”

郁狷夫摇头道:“还不愿意有话直说?你要么靠着隐藏的实力修为,让我停步,不然别想我与你多说一个字。”

郁狷夫刚要前行,崔东山赶紧说道:“我一门心思挣钱,顺便想要让郁姐姐记住我是谁,郁姐姐不信,伤了我心,也是我自找的,我都不舍得生郁姐姐的气。既然如此,我与郁姐姐打个赌,赌我这些物件里边,必然有郁姐姐不光是看得上眼的,还得是愿意掏钱买的,才算我赢你术,若是我输了,我就立即滚蛋,此生此世,便再也见不着郁姐姐,输得不能再多了。若是我赢了,郁姐姐便花钱买下,我赢得又是米粒儿大小,如何?”

郁狷夫笑了笑。

那少年却好像猜中她的心思,也笑了起来:“郁姐姐是什么人,我岂会不清楚,之所以能够愿赌服输,可不是世人以为的郁狷夫出身豪门,心性如此好,是什么高门弟子气量大。而是郁姐姐从小就觉得自己输了,也一定能够赢回来。既然明天能赢,为何今天不服输?没必要嘛。”

郁狷夫脸色阴沉,道:“你是谁?!”

少年委屈道:“与郁姐姐说过的,我是东山啊。”

郁狷夫扯了扯嘴角,“我不但愿赌服输,我也敢赌,将你的物件拿出来吧。”

崔东山满脸羞赧,低头看了眼,双手赶紧按住腰带,然后侧过身,扭扭捏捏,不敢见人。

郁狷夫一拳便至对方脑袋太阳穴。

只是对方竟然一动不动,好似吓傻了的木头人,又好像是浑然不觉,郁狷夫立即将原本六境武夫一拳,极大收敛拳意,压在了五境拳罡,最终拳落对方额头之上,拳意又有下降,只是以四境武夫的力道,并且拳头下坠,打在了那白衣少年的腮帮上,不曾想哪怕如此,郁狷夫对于接下来一幕,还是大为意外。

原本郁狷夫看不出对方深浅,但是内心会有一个高下的猜测,最高元婴境,最低洞府境,不然身在剑气长城,这少年的脚步、呼吸不会如此自如顺畅。哪怕是洞府境,好歹跻身了中五境,故而自己这五境武夫一拳,对方可躲,四境一拳,对方也可扛下,绝不至于如何受伤,当然一时半刻的皮肉之苦,还是会有点。

可郁狷夫哪里会想到对方挨了一拳后,身体飞旋无数圈,重重摔在十数步外,手脚抽搐,一下,又一下。

这算是四境一拳打死了人不成?

郁狷夫一步掠出,蹲在那白衣少年身边,流了鼻血是真的,不是作伪,然后那少年一把抱住郁狷夫的小腿,“郁姐姐,我差点以为就要再见不着你了。”

郁狷夫皱了皱眉头,拳意一震,立即弹开那个白衣少年,后者整个人瞬间横滑出去十数步。

崔东山坐起身,抹了一把鼻血,刚想要随便擦在衣袖上,似乎是怕脏了衣服,便抹在墙头地面上。

看得郁狷夫愈发皱眉。

朱枚没说错,这人的脑子,真有病。

就在郁狷夫想要离开之时,实在不愿意跟这种人纠缠不清,不曾想崔东山已经从袖子里飞快掏出了两部印谱,整整齐齐放在身前地上,只不过两本印谱却不是平放,而是立起,遮挡住后边所有的印章、折扇纨扇,崔东山咧嘴一笑,招手道:“郁姐姐,赌一把!”

郁狷夫犹豫了一下,大步走向那张“小赌桌”。

估计是担心她瞥见了印谱“两扇大门”后边的光景,明知必输,便要心生反悔不赌了,崔东山还抬起双手,迅速遮住那些印章扇子,两只下垂的雪白大袖,好似搭建起了遮风挡雨的房顶。

郁狷夫盘腿而坐,伸手推开两部印谱,明显不是会掏钱买下之物。

不过在郁狷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