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曾经,你就是我最大的心魔。但是现在,过去是我最大的心魔。你,也只不过是我过去的一部分而已。我知道你难过,但你难过的不是因为我不再爱你,而是因为你觉得我在受苦。不......修行,让我无比的快乐。”

许眉黛临走之前的那些话,刀子一样割着安争的心。

其实许眉黛自始至终都看的很透彻,过去的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当初负责联络燕国太后的赵国人苏缪来了,当初被收买假传圣皇旨意的尹稚停来了,当初参加围攻你的幽国神会司首之一庄动来了,当初的幕后主使陈重器也来了。”

安争抬起头,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自己能拦住许眉黛吗?不,不能。正如许眉黛自己所说,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为安争报仇。但实则已经和安争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要的是斩断过去,斩断曾经存在于心中的所有执念,这些执念之中就包括为安争报仇。那些陷害了安争的人,在许眉黛心里就是一根一根的刺。当她把这些刺全都拔掉之后,她再也不是许眉黛,而是孔雀明宫的掌教法尊。

安争看向驿站那边,那里就有一个他的仇人。安争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欺骗了他的人之中居然会有尹稚停。那个曾经单纯的只希望报答自己的年轻人,究竟为什么出卖了自己?

安争想问清楚。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原来告别过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处处揪心,处处皆痛。安争想到燕国太后苏晴暖临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方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以为只是陈重器一个人想杀他?那你就错了。想杀方争的人太多了,陈重器也只不过是一个操作者而已。在他背后,有太多的人出力。能让大羲几乎整个权贵层都想杀了他,你说方争是不是失败者?

是吗?

安争问自己。

也许是的吧,最起码他败在了自己追求公理的路上。

也许不是,死并不代表失败。

安争走到驿站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尹稚停站在那看着自己。他的手握着腰畔挂着的绣春刀,那是大羲明法司裁决的标准配置武器。他手里的这把绣春刀,是安争当初亲手交给他的。那天,安争把一件黑色飞鱼服,一把绣春刀交给尹稚停。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主持正义的人。

“你去哪儿了?”

尹稚停的眼神有些阴冷,哪怕是在夜色之中都难以掩饰。

安争反问:“我去哪儿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尹稚停的手握着刀柄,握得很紧:“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安争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好。”

尹稚停转身大步而行,安争跟在他后面,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越看越觉得陌生。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了大街,在这陌生的街头默然而行。似乎是要穿过现在的这个世界,回到过去的那个世界。

前面是一片空地,应该是孔雀城举行集会的地方,很空旷,四周没有人居住。尹稚停的脚步停住,回头看向安争:“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到了车贤国,是否和我有关。但是你的眼神之中有些让我害怕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安争看着尹稚停:“所以你要杀我?”

尹稚停楞了一下:“我见到过你出手,杀那个金斜恩的时候,所以我知道自己杀不了你。我约你出来,只是想问清楚一件事......你来车贤国,是为许眉黛?”

安争点了点头:“是”

“你和她什么关系?”

“旧友。”

尹稚停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你的年纪很轻,从来没有去过大羲,所以你说和她是旧友,我难以理解。不过有一个她的旧友死在了燕国沧蛮山,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安争冷冷笑了笑:“你不是说,他一定没死吗?”

尹稚停的脸色逐渐发白:“你......真的和那个人有关?”

安争往前迈步,一步一步靠近尹稚停:“你心里快活吗?”

这突然出现的问题,却让尹稚停近乎崩溃:“你......什么意思?”

安争走到尹稚停面前,两个人近在咫尺,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安争看着尹稚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我是在问你,出卖了他,你得到了什么?得到的这些东西,让你快活吗?”

尹稚停忽然笑起来,笑的脸都狰狞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因为他来的,你就是来杀我的对不对?哈哈哈哈......我最怕到来的这一天还是来了,终于来了......”

安争摇头:“你只是心虚,也许换做另外一个从燕国来的人,你也会有这样的怀疑。疑心生鬼,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心里的鬼。”

尹稚停跌倒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疯疯癫癫:“我......”

他抬起头看向安争,忽然嚎啕大哭:“我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