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头颅在月下飞舞。

剑气如梭,随宁奕收剑归鞘,万千回拢,尽入细雪鞘内。

他抬起左手,神性将满天皇血拍散,化为一蓬血雾,而山字卷则是将那枚头颅掠来,稳稳落入手中。

楚江王的寂灭意境,仍然笼罩着旷野。

这在诸多道境之中足以列入前五的“顶级道境”,压制住了方圆五里的所有生灵,霜草迅速枯萎,大地变得荒芜。

楚江王神情阴沉地转身,看着拎着小阁老头颅的黑袍男人:“宁奕……你可知,平南王一脉传承了多久?只有一位独子。”

宁奕手中的头颅还在滴血。

他轻声道:“多说无益。若要动手,现在便可以动手了。”

楚江王面无表情,点出一指。

寂灭道境,如海潮一般,向着宁奕奔涌而来,整片旷野犹如地颤,万千死气咆哮翻滚,如千军万马,亦如洪水猛兽。

宁奕只是伸出右手,指尖绽放一抹纯阳罡气,海潮过境,将他吞没,这一点纯阳气便演化无数大道,与“道胎长河”契合地融为一体,一朵又一朵莲花在宁奕周身绽放。

寂灭道境,能磨灭一切生机。

却磨不灭一缕纯阳气!

地府第二殿,眯起双眼,盯着黑夜之中的一缕光。

宁奕在绝境之中突破……便是因为这一缕“气”么?

楚江王没有再出剑,更没有倾力而为的进攻……正如他所说,今夜其实只有一剑,只有第一剑,是饱含杀意的一剑。

对于楚江王而言,杀一个人,远比救一个人要简单得多。

地府杀手若不为杀人而出剑,那么便离死不远了。

宁奕也觉察到了楚江王的“异常”,地府修士素来雷厉风行,杀人千里不留风声,极少会有正面对垒的情况……与自己所想的一样,李长寿死后,楚江王便再也没有跟自己打下去的意义。

“宁奕,你很不错。”

不断以寂灭道境打压的楚江王,始终无法看透这一点纯阳气,以他的境界,根本无法理解这种“不朽之气”。

他抬袖收了道境,“今夜之后,阎惜岭所发生的事情……我会一五一十地向殿下汇报,红拂河那位平南王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宁奕拎着李长寿头颅,神情自若地笑了笑。

“阁下说笑了。”

他淡淡道:“不就是杀了一位王爷的独子?比他更杀不得的人……我也杀过。”

楚江王皱起眉头,有些不明白宁奕的意思。

比李长寿更杀不得的人,他也杀过?

宁奕只手拎着头颅,另外一只手轻轻叩指,一柄飞剑掠过旷野,悬停在他的面前,年轻男人轻轻踩踏飞剑,望向楚江王,轻柔道:“今夜的第二剑,宁某记下了。”

一柄飞剑穿过旷野。

楚江王面色阴沉,盯着宁奕远去的身影,听了这句话,根本不放在心上……但神池,却隐约有些不太舒服。

……

……

“杀!”

粗犷的怒吼声音,铁甲如潮水,围绕着阎惜岭外沿,根据三清阁那位小阁老的列阵排布,开始只有五百余铁骑,后来数量不断增加,由数位十境高手率领,在山岭外组成阵法,与突围的几人爆发了一场战斗。

温韬境界最高,又精通阵法,铁骑拦不住他,很快便撕开一个口子……按照宁奕命字卷的推演,他突围之后,整座阎惜岭的布阵都被冲散。

“小雨!”

温胖子披头散发,他虽是命星,但却不擅厮杀,李长寿刻意为他准备了几座道宗内阁的禁忌困阵,如今突围,也是负伤极重,往年都是寻龙点穴,探墓踩陵,哪里会遇到这等场面?撕开阵列回头去看,发现谷小雨,玄镜,还有吴道子都被铁骑困在其中……原来李长寿布阵之时,根本就没想过要困杀他这么一位命星,十境之下的修士,全都要死在阎惜岭,至于逃出去的“幸存者”,等大局落定,再慢慢收拾便是。

一时之间,温韬又杀了回去。

他一巴掌将一骑黑甲拍得人仰马翻,以后背替谷小雨挡了一箭,背后的紫金道袍豁然开裂,露出一副金丝软甲,宝器光芒闪逝,那一箭炸裂开花,但即便如此,亦有劲气蕴藏其中,射得温韬喷出一口鲜血。

“有命星!”

温胖子心中咯噔一声,陡然瞪大双眼,他回头望去,山岭外沿是层层叠叠数之不清的铁甲,月光之中还藏着几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围杀阎惜岭的修行者还在增加,看不清有哪些势力。

蜀山这些年树敌不少,圣山的敌人,以有心算无心……今夜似乎也出席了“围杀”,之前自己突围,分明没有命星境的修士。

如今这一箭……若非自己有宝甲,恐怕已经遭劫!

小家伙浑身沐浴鲜血,背着玄珠夫人,单手持握断霜,神情平静到了极点,一片沉默,以掌背擦了擦面颊鲜血。

玄镜同样如此,少年少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