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或许觉得秦无夜的新规确实是为了合欢宗未来着想,再说这新规约束的也只是圣女,和别人没关系,更没必要对着干。杀人立威之下,新规成立,毫无悬念。

随之而来的便是秦无夜威势大涨,至少短期内在合欢宗不会有人违抗她的命令。

然而谁也不会知道秦无夜还隐藏了几层意图。

合欢宗的男女关系放纵无度,在本质上已经歪曲了尽欢之道的本意。就如心意宗,一旦心随意走的本意变成了我想干嘛就干嘛,同样是偏离大道的。

心意宗那叫坠入魔道,或许对修为影响不大,有可能还更猛了点。可胡作非为导致的后果世人都看见了,堂堂超级宗门落得风雨飘摇,灭亡在即,连个同情他们的人都没有。

而合欢宗这叫沉沦欲海,饥不择食,表面采补得快,实质对大道是有损的,采补到了一定程度,修行必然受阻,所以合欢宗这么多代没出过洞虚者。

秦无夜能洞虚还真是运气。她先是在黑蛟洞里取得了对合欢宗的修行极为有益的蛟血合欢花,接下来又触碰了薛牧的天道气息,两相结合才勉勉强强地冲破那层关隘。即使如此都还不稳当,与薛牧真正双修之后,被天道气息洗礼了一遍,才彻底稳固下来。

没这一系列遭遇,她可能还卡在门槛上。她还是处子,从没乱搞过,修为很纯粹,突破都这么难。其他放纵自我,秽气杂乱的人,又怎么可能突破?

秦无夜认为自己找到了合欢宗的根本弊病,她有意改革,改革便从自己开刀,等到权威日盛,一刀一刀地往门下其他阶层割下去。

如果只有这个意图,那她大概是个枭雄。

可有趣的是,她不仅仅是这个意图,甚至起意的源头也不是这个

而是那一天薛牧过激的反应听说她想采补炉鼎,勃然大怒的“绝对不行!”

然后快把她弄成了泥

说实话在秦无夜惯常的思维里确实没把采补炉鼎当回事儿,可薛牧过激的反应让她有些震撼感,大家的观念差距这么大吗?是薛牧太古板还是自己这边确实有问题?

当秦无夜在思考为什么时,慢慢地便想到了宗状况,引子自此而起。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为宗门大计考虑得多些,还是为自己听薛牧的找个高大上的理由。

人潮散尽,秦无夜独自站在阁楼里,推窗望月,久久不言。

一直到东方渐白,秦无夜恍惚惊觉天都亮了,然后第一反应竟是:薛牧这时候可能会去风波楼。

念头方起,她就有些苦笑地捶捶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薛牧这时候确实是去风波楼。

他和梦岚兵分两路,梦岚去郡守府拜谒张百龄。自从她就任堂主职务,名列长老堂,那便是星月宗高层代表,有足够和张百龄对接的代表身份,而不是一个薛牧丫鬟,这概念可完不同。

薛牧也很信得过梦岚的能力,自己便带着亲卫们去了风波楼,去之前让亲卫妹子去通报了一声。

于是前些日子多少江湖人暗中求见都见不到半个人影的影翼,这会儿大开中门露着真貌,带着一个很不习惯的笑脸,站在门口迎接。

“薛总管,真是好久不见啊”

薛牧一脸热情地勾肩搭背:“刚从沂州回来?”

看得出影翼对这种热情极度不习惯,但依然没去挣开,还是维持着勉强的笑容:“其实昨天回来了的,看了贵宗的歌舞演艺,那真是震撼人心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贵宾室,影翼亲手倒茶,还顺便对侍立在薛牧身后的卓青青笑了一下:“卓统领也坐吧。”

卓青青眨巴眨巴眼睛,当真挨着薛牧坐了。

这态度真叫一个故友相见,热情得不得了,天知道这家伙前两天还谋刺宗主来着?

不过这货做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京师那一回不就是这样?

薛牧接过茶,轻抿了一口,笑道:“听说影翼宗主洞虚了啊?”

影翼脸不变,心中骇然。

他洞虚,薛牧怎么可能“听说”?这事儿当世压根就还没半个人知道啊他能听谁说?

唯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夜他旁观苍松门战斗时,薛清秋或者夤夜已有察觉,不但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还察觉到了他洞虚的气息。

薛牧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你又想破坏我们的“友谊”,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打算计较。

而且他的潜伏能被人察觉,这对影翼的自信也是个打击。

影翼的笑容越发勉强了:“侥幸突破,侥幸。”

薛牧很想笑。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影翼洞虚,随口没话找话,就跟现代人随口问“听说最近混得不错啊”差不多的性质,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也是有趣。

他悠然喝着茶,笑道:“前日我与纵横道林掌柜谈起炒茶,林掌柜表示很有信心研究出来,过些日子该也有结果了。小弟可还没忘记与贵宗往昔协议,这事儿还是算了贵宗一份。”

这回意思就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