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乳燕不是奔着他来的,而是桌子上的那只药箱。

顾明珠将药箱抱在手里,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向屋外跑去,就好像一个婆婆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生怕再骨肉分离似的。

魏元谌皱起眉头,早知道将那药箱背在身上,看她怎么来抢。

顾明珠只想快点走出屋子,之前她就觉得魏大人这段时间的表现有些奇怪,今天晚上用医婆的身份算是得到了证实。

她扮作蒋姑娘时,他没有过于为难也就罢了,毕竟蒋姑娘在八簧锁上帮过忙。

今晚扮作医婆魏大人竟然也没有嫌弃,还将药箱拿来给她,这药箱从太原府一路到了京城,好像早就知晓会在京中遇到她,这不太符合魏大人和医婆的关系。

她记得上次魏大人和医婆之间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她脸上虽然糊着泥,却也能看到魏大人那被气得发青的脸色,当时要不是聂忱赶过来,魏大人只怕要提起她的腿,将她放在湖中涮干净。

现在一下子转变了态度,自然是因为对医婆有了新的认识,于是归还了药箱。

所以,这样想下来,魏大人是看透了她的身份故意不说破?这也不是不可能。

就因为将她里里外外瞧了个仔细,所以才会在她面前提及魏家的事。

仔细回想,当日在回京途中,她和母亲与怀柔公主被安排在一个院子里,是否也是魏大人的手笔?

他给她搭台,让她唱戏,为的是让她探查出更多消息,她安排柳苏去魏大人身边做小厮,八成也正合了他的意。

这男人的心思果然深似海,与他来往多了就像与虎谋皮。

魏元谌看着那身影向外跑去,不禁皱起眉头,她这是发现了端倪,就要脚底抹油跑路了,他还是太心急了?

还好那身影在门口停了下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魏大人可能猜到了医婆和蒋姑娘的身份,自然会追根溯源,顾明珠忽然为难起来,她不能放弃查案,也不能与魏大人撕破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魏大人品行端正,不是她要对付的敌人,而且至少现在看来与她目的相同。

他们都想要找到当年借二皇子谋反案,陷害他们的幕后之人,虽然她是周如珺的真相不可说,但她总归会借着查案慢慢接近真相。

这天下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避来避去,总会聚头,魏大人连彭良都愿意搭救,总不会与她一个小女子为难。

再说,魏家还有那么多敌人,她和坊间人一直帮着魏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魏大人做得太过,难免要失去人心。

想到这里,顾明珠垂头丧气转身走回椅子上,魏大人硬要拆穿她的身份,那她也只有最后一招了,凄苦地哭给他看。

她也很不容易,只想私底下查几个案子,乔装打扮也是怕给家中惹祸,再说她一个内宅小姐,万一被人知道在外抛头露面该怎么嫁人。

最好魏大人装作不知晓,她做她的戏,他搭他的台,时候散场一分银钱,大家谁都不亏。

魏元谌松了口气,看着她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抱着箱子,垂下头,下颌都枕在箱子上,可怜巴巴,就好像那家的孩子不小心惹了祸事,生怕被人一状告到家中大人面前。

虽然他觉得这样做也很不错,带着她回到顾家,顺便说说当日他在顾家的唐突之举,不过想想可能会遭到拒绝……思量思量也就罢了,套子还得缓缓下,人还要慢慢捉。

“不跑了?”魏元谌声音低沉。

那伏在药箱上的人影肩膀抖动,喉咙里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

完了。初九额头上满是汗水,三爷定然是声音太大了,将人惹哭了,看看,他说什么来着,三爷还不如五黑鸡,五黑鸡都能让顾大小姐欢喜。

五黑鸡他是没有带来,初九想了想默默地从腰间拿出一袋银子放在魏元谌面前。

魏元谌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小看他,难道他还不如一袋银子?

想到这里,魏元谌又去看那凄苦的人儿,这世道得有多艰难,才会让一个哑巴都哭出了声。

顾明珠整可怜巴巴地哭着,眼睛余光看到那双脚缓缓地从书桌后走出来,停到了她面前,顾明珠双手捧住了脸,看起来柔弱又无助。

魏元谌递过一块帕子,帕子半天没有人接,他皱起眉头又将另一只手中的钱袋子递过去。

“案子查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一次那只捧着脸的手抬起来去抓钱袋子。

钱袋子鼓鼓囊囊里面放了不少的银子,她就喜欢这种银货两讫的方式,这样一来魏大人也可以放心,她为的就是这点银子而非有别的意图。

看着她的手来抓,魏元谌下意识地想要将钱袋子夺回来,他在她心里还真不如一袋银子。

眼看着她将一袋银子踹到怀里,魏元谌趁热打铁,打消她的戒备之心,自然而然地提及案情:“袁家可有线索?”

她粗着嗓子道:“阿婵,白恭人该是亏欠一个叫阿婵的女子